“至於評審,還是同往年一樣,由本宮、緋衣娘子,還有太學的韓先生擔任,大家可有異議?”
緋衣娘子從前是淩雲閣的花魁娘子,一首古琴名冠京城,多少豪門公子一擲千金,隻為了能見她一麵,但是緋衣娘子向來是賣藝不賣身,後來清平公主舉辦賞菊宴,年年都會邀請她當評委。
畢竟琴之一藝,無人能出其右。
韓先生雖然稱之為先生,卻是為女子,她出生世家,卻終身未嫁,聖上看重其才華,便破格讓她當了太學先生。
她們兩人此時正坐在清平公主的下首,正湊近著交流著什麼。
清平公主見眾人都無異議,便示意了丫鬟一下,然後道:“開始吧。”
接著便有丫鬟端著木盒上來,清平公主身旁的女官道:“此木盒中放置了寫有編號的紙條,各位小姐依次上來抽取便是,然後按照編號開始表演,第一輪比的是琴。”
她說完後,各家小姐便都上前去抽取了。
楚慕傾展開紙條一看,十三,是個比較靠後的數字。
楚舒然笑著問道:“姐姐是幾號?妹妹是十二。”
楚慕傾偏頭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看向了前方,語氣冷淡道:“十三。”
楚舒然楞一下,隨即道:“可真是巧了,姐姐就在我後麵一位呢,不知姐姐可帶琴了,若是冇有,可以用妹妹的。”
一前一後,用同一把琴,就更能顯出她的琴藝了,到時候有了她珠玉在前,誰會記得後麵的楚慕傾呢。
楚慕傾溫聲道:“那便多謝妹妹了。”
語氣中毫不在乎,好像不知道楚舒然在想什麼。
她們兩人在這說著話,場中已經有小姐開始彈奏了,前麵幾位小姐的琴藝隻能算普通,所起清平公主隻是象征性的誇了兩聲。
那幾位小姐大約也是知道自己彈的一般,謝了清平公主的賞之後,便垂著頭下去了。
緊接著,廖靈寒上場了,她一身月白色長裙,坐在古琴前,顯得仙氣飄飄,第一個音起,便知道不愧是去年的魁首,和前麵上場的幾人完全就不是一個水平,一曲關山月,眾人聽的如癡如醉。
廖靈寒彈完,清平公主讚了一聲好,緋衣娘子也麵露滿意,這關山月雖然不難,但是想要彈奏的如此流暢,也是有難度的。
等廖靈寒退下後,又有幾名閨秀上場了,不過因著廖靈寒珠玉在前,就算她們中有兩個其實彈的還不錯,也顯的冇有那麼出彩了。
不一會兒,便輪到了楚舒然,隻見她抱著提前準備好的古琴向清平公主行了個禮,然後就開始彈奏。
去年她在琴上輸給了廖靈寒,心裡很不甘心,於是近一年都在苦練。
果然,等她彈完,緋衣娘子讚歎道:“你這首春江花月夜,和我年輕時彈的很像,想來你是下過一番苦功夫的,這倒是很好。”
楚舒然謙虛道:“娘子過獎了。”
她就是知道緋衣娘子年輕時總是彈這首曲子,這才練的這首,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自己顯然是比廖靈寒彈的要好的,至於其它人,更是不值一提,她此刻心裡已然覺得自己已經十拿九穩了。不止是她,其它夫人顯然也這麼想,坐在大夫人身旁的幾位夫人,已經開始提前恭喜道:“二小姐當真是琴藝不凡啊,今年的琴藝第一,看來是非二小姐莫屬了。”
大夫人謙虛的笑道:“李夫人你過獎了,令愛琴也是彈的極好。”
李夫人是戶部侍郎的夫人,大夫人的父親正是她丈夫的頂頭上司,所以平日裡參加宴會,她總是對著大夫人拍馬屁。
等楚舒然走下來後,大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眼裡滿是自豪。
“下一位,永寧侯府大小姐。”
丫鬟的聲音讓現場安靜了下來,大家都知道了楚慕傾與廖靈玉的賭約,況且這位永寧侯府大小姐自從回京後,還是第一次露麵,大家都想看看,她的水平如何。
隻見身穿淺碧色衣裙的少女從位置上站起來,盈盈的走向場地正中央,微風吹起她的裙襬,彷彿步步生蓮。
楚慕傾坐在楚舒然的琴前,伸手隨意的撥了兩下,眾人一時都不懂她在乾什麼。
看著韓先生疑惑的目光,緋衣娘子解釋道:“楚大小姐這是在試音。”
同時她看向楚慕傾的眼神中也充滿了滿意,隻這一個行為,她就知道這位大小姐的琴藝絕不再前麵那兩位之下。
大家還冇從這隨意的幾聲中反應過來,就聽琴聲起,一時之間,眾人的心緒都隨著琴音起伏,琴聲緊促時,她們的心彷彿也隨著緊繃了,等琴聲和緩時,心又慢慢的放下來了。
最後一個琴音落,眾人彷彿還冇反應過來,久久的冇人出聲。
還是緋衣娘子最先回過神,笑著看著楚慕傾道:“我已經許久未聽到這首梅花三弄了,想不到你小小年紀,便會這首曲子。”
梅花三弄,古琴裡最難的幾首曲子之一,一般人很難彈好,就算是前麵琴藝被大家如此誇讚的楚舒然和廖寒玉,尚且不能完美的將其彈奏出來。
但是這位楚大小姐,顯然不僅能彈,而且彈的很好。
眾人此時才從剛剛的琴聲中回過神來,一時之間,紛紛稱讚。
“楚大小姐當真是琴藝了的!”
“是呢,彈的這般好,我等當真是遙不可及。”
清平公主滿意的笑道:“本宮舉辦賞菊宴這麼些年,你的琴藝是能排的進前三的,回去坐吧。”
“是。”楚慕傾恭敬的回道,然後緩緩的走回了位置。
“倒是不知姐姐琴彈的如此好,想來此次定然是能奪魁了,妹妹要提前恭喜姐姐了。”
楚舒然看著楚慕傾走回來,握緊了手,指甲都要陷進手心了,她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彈的夠好了,如今楚慕傾彈完,誰還能記得她。
就算是她將廖寒玉踩下去得了第二又如何,有誰會記得第二,所有人都隻會記得楚大小姐。
大夫人看了楚舒然一眼,衝她使了個眼色,隻琴一門而已,後麵還有其它幾門,此時重要的是沉住氣,若是其它三門都奪魁,那麼這一門便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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