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顏一路上不曾激烈的反抗,就這樣被人拉出醫院、上車,然後丟在陌生的廣場上。
顧明弦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人群熙熙攘攘,來來去去,裴顏立在那裡,彷彿一顆生了根的大樹。
她輕輕仰頭,眯著眼睛,臉上帶笑。
夕陽的餘暉撒在她身上,給她鑲上金邊。
她在發光,也是湧動的人潮裡唯一的安靜之所。
那股鎮靜的力量,讓顧明弦隱隱震撼,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兩個人都站了很久很久,夕陽的餘暉散去,有點兒冷了。
裴顏問了經過旁邊的人,請對方帶自己去花壇上坐下。
她又在這裡生了根,一直坐到夜色降臨。
顧明弦也找了個位置坐下來,看著這個奇怪的女人。
她是真的不驚不慌。
他拿出手機打給她,視野裡,裴顏摸索著把手機掏了出來。
“您好?”
“我是顧明弦,宋柯,你的家人、朋友,你確定還不誠實的告訴我?我不可能無休止的養著你。”
“顧先生,”裴顏柔和的嗓音像一陣春風,“我冇有騙你,欠你的錢我會想辦法還的,你把銀行卡號發給我,我一掙到錢就會打過去。”
“你在哪?”
“我出院了,有些突然,還請你告訴阿姨一聲。謝謝你們照顧,顧先生,我會好好生活給你還錢。”
“你有地方去?”
“嗯,有的。”
顧明弦掛了電話,把玩著手機,眼中興味更濃。
華燈初上,家長帶著孩子來這裡滑滑板、踢毽子......
裴顏聽著周圍的聲音,嘴角輕輕彎著。
摸著手機,她偶爾會陷入深思當中,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怎麼給他還錢。
一個調皮的孩子跑到她身邊,等看到她的臉時嚇得“哇”的一聲大叫,然後哭了起來。
裴顏摸了摸自己的臉,觸感粗糙,隻有額頭是細膩平整的。
可見她的臉成了多麼可怕的樣子。
那位母親哄好了小孩,還教他不能這麼不禮貌,要他給裴顏道歉。
裴顏笑著問:“我以前很漂亮的,現在一點點漂亮的影子都看不出來嗎?”
“嗯......”小孩猶豫著點頭,“麵目全非。”
裴顏笑了,“謝謝你的答案。”
她又摸了摸臉。
腦海裡浮現出宋時微的樣子,她覺得宋時微很有可能會找她。
如果臉還是完好的,去警局就會暴露了。
她失明瞭,再去找宋時微,隻會成為她的累贅。
而且現在還欠了彆人這麼多錢。
又坐了一會,裴顏請剛剛的小孩幫她在手機上打110.
顧明弦換了個姿勢,撐著下巴看著裴顏的方向。
幾分鐘後,他看到警察朝她走了過去。
“報警人是你?”
裴顏點點頭,“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她說得有些靦腆。
是真的不好意思。
以前,她是想成為為社會做貢獻的人的。
現在卻成了麻煩社會的人。
“這就是你的去處?”一道揚起的聲音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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