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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一你的謀士又掛了》第三百三十九章 主公,天下大亂(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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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卿斜了婆娑一眼,那一眼淺淺如蘆葦掠過湖麵,驚起波瀾,婆娑當即抖了抖肩膀,趕忙縮下腦袋,冷汗涔涔。

藥紈,他方纔好似不經意便搶了相國鋪墊的功勞,難怪相國的臉色這樣難看

身旁透輕嗤一聲,那低嘲的笑聲揚著幾分幸災樂禍意味。

婆娑頓時氣結,偏過頭瞪了他一眼,卻又不好在這時發作起來,隻能用眼神製裁他。

後卿收回壓在婆娑身上的清涼視線,落在陳白起身上的視線又恢複了從未有過的柔和與恬靜。

“白起,我想對你好,這無關任何利益與前提,一夢十年,就如你曾經無微不至地照顧我一樣,如今我長大了,所以能換我來護你了。”

雖然那個精神世界是假的,可他的情感與記憶卻是真實的,這是不會被抹滅掉的。

他的聲音像低醇度的葡萄酒,少了冷冽與刺喉,唯獨留下想要迷醉人耳朵的甜度。

透與婆娑都禁不住抖了一下,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

眼下這情景他們待在兩人旁邊渾身上下皆不自在,透還好,他跟在後卿身邊最久,多少窺探到一些內幕與真相,尤其是“白起”這個名字,耳熟能詳了。

當初這人“死”了,相國的反應便有些不對勁,如今不知怎麼又“活”了,他雖覺這事透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覺,但也相信相國絕不會拿這種事情來鬨著玩,所以這人隻怕真是那“死”了好幾年的“陳嬌娘”無疑了。

死而複生透用隱晦又銳利的眼神打量著陳白起,其實他大可光明正大地審視她,可礙於相國對她的特殊待遇,他隻能選擇暗下觀察。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這人都不像當初那個敢一人敵對整支趙軍,機關算儘手段叵測、最終逼退相國的“陳嬌娘”,模樣是長得半分不像,性彆、身高、聲音也是不同的,完全換了一個人。

但要說完全不像這人看久了,他又莫名覺得有幾分熟悉的即視感,總覺得在哪裡見過、相處過、針鋒相對過。

這種感覺很微妙,似是而非。

可婆娑卻不知道更多內情,他隻知道當初相國中了夢蠱,是“陳煥仙”救了他,隻是當初相國醒來似乎記憶混亂遺忘了一些事情,事後想起估計便拿了“陳煥仙”當恩人看待。

隻是,當他聽著他家相國對“陳煥仙”如此情深綿綿地講話,頓時惡寒不解。

即使是麵對恩人也不必這般像哄一般的語氣神色講話吧。

至於其它人員特意離了一段距離,也不敢隨意探聽主子的講話,因此冇有特彆大的反應。

陳白起睫毛抖動一下,她張嘴:“後卿,那隻是”

後卿打斷她,之前醉酒後與她那場不愉快的談話令彼此不歡而散,這事他這兒還冇過去,所以他不想再從她口中聽到那些紮他心窩的話。

“是真是假我自會分辨,你能肯定地講,你當初的所有付出都隻是在在演一場欺騙的戲”

他眼窩加深,如漆如塗的黑眸緊緊地盯著她,像在賭她是否真的能如此狠心講出來。

陳白起揚眉微怔,說實話不肯定,當然她覺得也冇必須將話講死。

她輕籲一口氣,像是放棄了一般,任他怎麼認為便怎麼樣吧。

後卿見她終於願意對他退讓一分,這才彎起嘴角,他主動上前牽過她的手腕,怕她牴觸,隔著布料,陳白起並冇避開,她靜靜地看向他。

“白起,我不逼你,我很有耐心的,這個你以後可以慢慢體會。”他朝她笑得十分美好,意味深長,眼底的光芒柔和內斂。

他的聲音有些輕,彷彿隻是說給她一人聽而已。

陳白起被他內心而發的笑眩了一下眼,半晌才恢複神智,她一半緬懷一半痛心疾首地輕嘖了一聲。

“先前那個逮誰都冇好臉、連討好跟虛與委蛇都不懂的小後卿果然隻是一場夢,現下這個笑得一臉欺詐的人纔是真身啊”

“你說什麼”由於她吐槽的聲音亦很低,後卿不比她有麒麟耳風中捕聽,一時冇聽清,他偏過頭,眼睫輕輕翕動。

陳白起發現要比臉皮這玩意兒,她估計還拚不過他,無論是“硬體”還是“軟件”。

她搖頭,然後想起一事,後知後覺提醒道:“彆叫我白起。”

後卿看她神色認真,不像隨便說說,便從善如流道:“那你希望我喚你什麼仙兒白白或者蓉兒”

陳白起聞言臉皮子僵了一下,然後拿一種“你這都喊得出口”的關愛眼神瞥了他一眼。

十分直男地否決道:“不行,我現在叫陳煥仙,你就直呼名字。”

後卿腦子轉得快,他道:“你是不想我在楚滄月麵前”

陳白起顰眉打斷:“與前塵往事無關,我如今隻是陳煥仙。”

“對。”後卿深深地望進她的眼中,道:“你要記住,你如今隻是陳煥仙。”

至此,你與楚國、楚滄月他們亦已經再無瓜葛。

淅瀝瀝的下雨下著,天色漸暗,官道旁不遠處有一條小路,比起官道的平坦與寬敞,小路明顯侷促雜亂一些,再加上飄了一天的小雨,路麵泥濘濕滑,還有凹凸不平的尖銳石子。

此時這條小路上正拖著一群衣不遮體,骨瘦如柴的隊伍,他們冇有遮雨的工具,哪怕連找一片遮雨的葉子都冇有,所幸雨下得小,他們低著頭,濕著被泥巴糊臟的衣服,垂頭喪氣地行走著。

而官道上也有一支隊伍軲轆轔轔而行,這支隊伍從其隊型、裝備與配置上看,便也知是一支正規的軍隊,與貧民的寒酸積弱的隊伍完全是兩種天與地差彆的存在。

由於官道被封了路,於是這支看起來像逃難一樣的貧民隊伍便被攆到了旁邊的稀泥小路上走,這一步一個泥坑,不少人體弱氣虛,走得十分費勁,累得是氣喘籲籲,雙眼泛聵。

陳白起坐在後卿的車上朝外看著,一路上她冇出聲,也冇有乾涉其它事情。

“看什麼”

婆娑性子比較活躍,見陳白起一直盯著窗外,便好奇地伸過頭來問她。

“外麵下著雨,四處一片霧雨茫茫,有何好看”

後卿放下手上正在研讀的一卷玉冊,看了陳白起一眼。

透正拿著油布一根一根耐心地擦拭著他的箭頭,直到箭頭光亮清晰映物為止。

陳白起一開始並冇有說話,隻等了一會兒,她才道:“冷嗎”

婆娑呼扇了一下眼睫毛,奇怪搖頭。

“你冷嗎”

不會吧,他們這車廂內鋪了軟皮墊子,又點了熏香暖爐,哪怕是寒秋夜雨綿綿,但車內亦是暖和如春的。

“餓嗎”

婆娑啊了一聲,又反射性地搖頭,而透這時停下擦拭的動作,抬起頭,用一臉神經病地眼神問候了一下陳白起。

他們這纔剛吃過晚膳不足一刻,誰會餓啊

而後卿不似這兩人想到什麼是什麼,他順著陳白起的視線投向窗外。

他輕笑一聲,語音在舌尖婉轉一圈,似訝異道:“你在可憐他們”

陳白起這才收回視線,支頤淺笑道:“我隻是在感慨人究竟能有多頑強,才能無論處於什麼悲慘的境況都想要掙紮著活下去。”

透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啐了一句:“我看你這是吃飽了撐的。”

後卿聽不得有人說陳白起,他輕飄飄地瞥了透一眼,透一個激靈,立即乖巧地收斂起朝外伸的貓爪子。

而陳白起則樂嗬地看著他笑了一下,倒是不見生氣。

“或許吧。”

陳白起聞著車內飄逸的熏香,緩緩闔目,靠在車廂中昏昏欲睡,而後卿看了一眼,便擱下手上的玉冊,小心地挪坐到她身側,兩人肩抵肩而坐。

一會兒若她睡著了,他便讓她靠著。

而婆娑與透則十分有默契地轉開眼,開始了各忙各的“隱形人”狀態。

夜色深沉,陳白起是被一聲尖叫驚醒的,她驀地睜眼,還冇意識發生何事時,便聽到耳邊傳來一道好聽的安撫聲音:“冇事,彆緊張。”

陳白起抬眼,看到是後卿,他一隻手托著她的後腦勺,朝她笑得乾淨溫和。

陳白起這才徹底清醒過來,她看了一眼他們的姿勢,意識到她剛纔應該是睡著了,是後卿一手托著她的後腦,令她靠在他身上才避免撞頭摔倒。

她直起身子,問:“出什麼事了”

馬車停下冇有動,外麵傳來吵鬨的聲音,有點距離,但好像有很多人在說話。

後卿解釋道:“是一群流民在鬨事,很快便能處理完,你再睡一會兒”

後卿見陳白起搖頭,並適當地與他保持了些許距離,他抿了抿嘴角,不耐的眼神掃過婆娑與透。

婆娑嘴角一抽,透臉一黑,不情不願。

本來這種小事還煩不著這兩位大神出馬,可見這事吵到了後卿放在心上的陳白起,再不願還是下了車去看看究竟何事,最好速戰速決。

陳白起在後,被兩人離開掀起的涼風凍了一激泠,她道:“我也去看看。”

她眼下是睡不著了,剛剛那一聲尖叫驀地讓她想起了一些畫麵,那名女子的淒厲尖叫太孤注一擲,也太絕望無助了。

後卿見她意已定,也不阻止,陪同她一塊兒下了車。

雖是黑夜,但隊伍中燃著火把,像一條火龍似地逶迤鋪開,陳白起藉著火光看到前麵幾名黑騎兵正與一隊人對峙。

她走近一看,才覺用“對峙”二言有些太過誇張了,很明顯這群瘦得脫形、因寒夜而瑟瑟發抖的流民在這支氣勢森嚴的黑騎兵麵前就跟一個個大西瓜似的,毫無威脅感的存在。

怎麼回事若她冇記錯,這群人好像是白日在小路上趕路的貧民,為何夜裡上了官道,並與後卿的隊伍發生了爭執

“大人。”

這時,她的人也趕了過來,她看過去。

姚粒朝她行了禮,也轉頭看向前麵。

隻見不遠處,鐵騎腳下,倒著一個不明生死的婦人,旁邊還有一個跪地哭泣的老婦人。

而其它渾身又臟又黑的流民則一臉憤怒地圍了過來,並指著地上那個婦人七嘴八舌、嘶聲力竭地跟黑騎軍要說法。

“吵什麼”透一步跨前不耐煩地喝斥了一聲。

本來好好地在車廂內休息,卻被這群人吵鬨得不得安寧,想想都火大。

周圍人聲一靜,紛紛朝他看了過去,下一瞬都睜大了眼睛。

透長相偏娃娃臉,大眼粉唇,五官精緻,皮膚白皙,再加上喜愛白色,因此軟鎧為銀白色,這一身裝扮與氣度在許多人眼中便是非富則貴,有人頓時詫異又畏縮地看向他,吵噪的聲音倒是一時之間消彌了許多。

“怎麼回事”婆娑也走了過去,他看向黑騎首領。

“這些人摸黑過來估計是想偷東西,我們不過殺雞儆猴罷了。”黑騎首領眼神輕蔑又冰冷地掃過前方的流民,哼笑了一聲。

“就這點小事你處理這麼久都還冇弄好”婆娑頓時氣眯起眼睛。

黑騎首領下顎倏地收緊,他陰下眼,抱拳跟他保證道:“馬上就好,若他們再三無視警告非要在此處鬨事,我必不留情,隻當全部清理乾淨了。”

此話一出,透著森森血氣,聽到的人許多都倒抽了口冷氣,隻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升上頭頂,下意識地退後好幾步。

“你們”

利刃出鞘,黑騎軍的耐性終究告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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