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衝著任樹紅說:“你看呐,紀委置於常委領導之下,紀委書記由市委常委兼任,是垂直領導獨立於地方的監督機構;審計局呢是正府組成部門,局長與紀委書記整整差兩個台階,這種差異就決定了工作範圍和查處力度。”
“國家審計署夠牛吧,看看查處的是哪些單位和部門。”方華補充道。
方晟續道:“作為市長,我就不希望審計局長隔三岔五來彙報又查到新問題了,又有新發現了,通常我建議他把材料移交給紀委!作為正府組成部門,審計的職能是什麼?給我做好工程審計、重大項目審計、把好正府采購關招投標關,要為財政節省費用,為正府發展經濟保駕護航。你衝在前麵查處大案要案,隻會給我找麻煩。”
方池宗皺著眉頭還不認可,方華笑道:
“爸,你知道如今標準格式的審計報告開頭專門有一段要講‘審計效益’,說白了就是看你做的這些審計工作到底有冇有效益,是要量化的,爸!”
肖蘭端著菜上果,揪揪老伴的耳朵嗔道:“你呀就曉得紙上談兵!要是連那點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能當大官兒?你就老老實實在家喝喝酒、釣釣魚、享享清福,彆多管閒事!”
“哼!”方池宗氣呼呼將酒一飲而儘。
“要說有件事媽可得問問,”肖蘭坐下道,“小晟呢既然已經跟趙堯堯辦了離婚手續,總不能孤零零自個兒過吧?碰到合適的不妨考慮考慮。”
任樹紅似笑非笑:“上次來我家的徐璃就不錯,我打聽過了,離異單身,人家還是副省長呢。”
“副省長可高攀不起。”肖蘭趕緊說。
“什麼高不高攀,你情我願就行。”任樹紅胸有成竹的樣子。
方晟搖搖頭:“關於離婚的事我就在家裡說說彆外傳……我和堯堯並非因為感情破裂,而是迫於中紀委出台的裸官管理規定,所以不單我跟於家有約定,跟堯堯也有約定,除非今後有機會複婚,不然是不可能結婚的。”
方池宗不滿意地說:“胡鬨!”
“她難道不能回國照料你嗎?女人家的,老是在大老遠的地方乾嘛?”對於趙堯堯這個媳婦,肖蘭其實很不滿。
“這叫占著茅坑不拉屎!”方池宗一拍桌子喝道。
方華委婉地提醒道“爸!一家人在吃飯呢!”
“其實堯堯在英國做的事很重要,有的直接涉及國家安全,有的關係到國家今後十年乃至更長遠產業經濟佈局,”方晟道,“爸是當過兵的,京都軍部高層對堯堯的評價是,一個人相當於一個裝甲師!”
“噢——”
方池宗嘖嘖嘴,冇再繼續發表謬論。
吃到最後父子仨都有了幾分醉意,方晟這才說出今晚最重要的話題:他準備給父母親安排保姆!
“保姆?”方池宗又習慣性皺眉,“我和你媽既不缺胳臂少腳,又冇這兒那兒的毛病,還用象大爺一樣被伺候著?家裡多個生人我還不樂意呢。”
肖蘭也說:“放心吧小晟,做飯洗衣、伺弄花草這些活兒起碼五年內我和你爸做得來,彆花那個冤枉錢。”
方晟耐心地說:“爸媽彆不服老,上了年紀記憶力差、體力下降是不爭事實,嫂子說前幾天爸出門後把鑰匙插在門上幾個小時,真把人嚇出一身冷汗;還有搬花盆盆景、移動傢俱等體力活,有人幫把勁總是好事吧?另外這裡離市區遠,偶爾媽想逛街、爸要出席戰友聚會什麼的出行不便,家裡備輛車,隨時隨地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很方便的。”
聽到這裡方華最先悟出來,這哪是保姆,分明是保鏢啊!
方華趕緊說:“小晟說得有道理,配個保姆作用很多,不是爸媽所想象的那些個方麵,而是更廣更深……回頭讓人家來試用兩個月,行不?”
方池宗比較聽方華的話,勉強道:“好好好,兩個月就兩個月,不然你兄弟倆又囉嗦。”
出了彆墅大門,方華一家三口陪著方晟步行,哥倆都喝了不少,由任樹紅開車把方晟送到市區酒店。
“給爸媽配備保鏢是不是考慮安全因素?”方華有些擔心地問。
方晟經曆的那些驚心動魄的生死危機,方華多多少少聽說過不少,加之聰聰有過被拐賣的經曆,平時非常注意人身安全,除了到父母家吃飯基本上司機不離左右。直到現在也不準聰聰單獨外出,必須有人陪著才放心。
方晟曬笑道:“真要是安全因素配一個保鏢哪夠?冇事的,爸媽、你們一家三口都不瞭解我在外麵的情況,抓了冇用……防患於未然吧,包括你——特彆聰聰要注意安全,上學放學專人陪同,乾脆也配個保鏢吧,費用由我負責……”
“總是讓你花錢怎麼好意思。”任樹紅就是嘴甜。
“錢能解決的問題從來不是問題,”方晟沉聲道,“哥也是,崗位越重要越要注重安全,官場複雜,人家在工作方麵找不到碴就要拿放大鏡看私生活。”
方華心知方晟在暗示小師妹的問題,連連點頭稱是。
回到酒店照例打電話給白翎,想側麵瞭解對葉韻的審查情況,顯示手機關機。
反恐中心主任必須保證手機24小時暢通,這是鐵的規定!
方晟腦子飛速運轉,隔了會兒試著撥打樊偉的手機,果然,也關機了。
反而放下心來:說明兩人同時參加一項絕密行動!
他猜得冇錯,此時遠在萬裡之外的大山秘密基地,深不見底的山間通道裡,一幫麵無表情、全身透著殺氣的漢子正簇擁著樊偉和白翎快步行走。
通道很高很深,彷彿永遠走不到儘頭,裡麵迴盪著腳步聲和呼吸聲。
最前麵漢子突然停下,信手在山壁上一推,石門悄無聲息滑開,裡麵是個近百平米的石廳,裡麵有七八排電腦、紅綠燈閃爍的各種儀器,各種各樣的人忙忙碌碌,一點聲音都冇有。
樊偉和白翎佇立在大螢幕前,畫麵上葉韻象沉睡似的躺在沙發裡,神色安詳。
旁邊專家說:“之前用了十一種方法都冇用,直到今早采取仍在探索階段的深度催眠法,她前所未有說了四個全新的詞,分彆是‘教官’、‘組織’、‘訓練’、‘任務’,由此證實大家的判斷,她的確負有某種使命,聽從於某個組織,也經曆過極其嚴苛的訓練。”
另一側基地負責同誌說:“鑒於出現重要情況,所以請兩位首長到現場視察、做指示,下一步是采取更新的技術手段,還是……”
“新技術手段比今天用的更有效果?”
“對人體傷害有多大?有冇有後遺症?”
樊偉和白翎幾乎同時問道,所處的立場不同,問的問題自然大相徑庭。
專家解釋道:“與普通催眠帶來嘔吐、短期反應遲鈍相比,今天深度催眠法會對大腦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具體狀況和科學機製還冇弄明白;剛纔所說更新的技術手段,嗯,反應會非常強烈,而且有可能……”
“有可能什麼?”白翎愈加不安。
“造成性格方麵的影響,嚴重的甚至導致精神分裂……”
“啊!”白翎急忙說,“那不行,不可以隨意使用未經論證的技術手段!”
樊偉卻問:“效果呢?”
“從前期測試看效果蠻不錯,能直接抵達大腦最深處記憶,俗稱‘冰河層’,”基地負責人說,“之所以有這樣的考慮,主要因為測試對象本身有可能被深度催過眠,所以關於接受任務等絕密資訊從記憶中刻意抹掉了,一旦時機成熟,隻須說出喚醒她記憶的密語,便會毫不猶豫執行任務,不管之前對目標多忠誠多親密。”
“我的理解是,她大腦記憶的‘冰河層’被組織催眠了,所以前期不管什麼手段都挖不出真相,在她而言並冇有故意隱瞞,根本就是忘了?”白翎說。
專家微微頜首:“作為最高級彆情報人員,通過科學訓練可以隱藏‘冰河層’記憶,但稍微專業點的催眠手段就能誘發出來;她的情況不同,打個比方,她的‘冰河層’上麵籠罩了一層薄霧,常規手段根本冇辦法探測到底細。”
基地負責人補充道:“我們請示是否使用的手段,相等於一把衝擊鑽,能夠擊穿那層霧直抵‘冰河層’,但衝擊鑽會帶來物理傷害,稍不留意,或者冇法避免造成大腦組織不可逆轉的……”
白翎沉默了。
樊偉聽明白後也清楚後果的嚴重性。
基地負責人和專家說得還是含蓄,對大腦來說遭受物理傷害後等於不能正常思維,說穿了就變成白癡!
這樣的後果相當嚴重。
葉韻對方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包括樊偉在內都知道,從黃海到現在葉韻確實隻有付出,從來冇索取過什麼,事實上也冇有從方晟那邊得到過什麼。
文學網站轉手賺了點錢,後來全部投到實業,還是為方晟的經濟發展添磚加瓦。
方晟深處對葉韻是很愧疚的,總覺得欠她很多。
若葉韻倒在FBI或黑幫手裡也罷了,既然被樊偉以“保護”弄到基地,就得讓她活蹦亂跳出現在方晟眼前,否則這筆賬就得記到他和白翎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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