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伯真情知今天必將是遭受圍剿的態勢,先求援地瞟了張澤鬆一眼,然後鎮定地說:
“仍在調查之中。目前涉案的兩個公司負責人——巨隆總經理牧雨秋逃往澳洲,聚業總經理周小容下落不明,說明兩人與方晟都有不清不楚的關聯,擔心遭到進一步追查……”
於道明搖搖頭:“我想提醒你,與方晟休假前履行請假手續一樣,牧雨秋和周小容在法律意義上都是合法公民,‘涉案’、‘潛逃’不應該用在他們身上。”
張澤鬆反駁道:“從省紀委對方晟立案之日起,牧雨秋和周小容就是涉案人員,省紀委隨時可以拘傳他們。”
“省紀委還可以拘傳白翎,”黃將軍嘲諷道,“凡是跟方晟熟悉的人,都能界定為涉案人員,是嗎?”
張澤鬆一愣,暗想老夏怎麼把白家閨女攪進來了?當下冇吱聲。
夏伯真不得不承認:“今天辦案人員出了點差錯,抓錯了人,我們三室付主任已向白翎同誌當麵賠禮道歉,具體經過上午我已向肖書記解釋了……我想說的是,目前調查仍在緊鑼密鼓進行中,紀委冇有設定方晟同誌有罪,一切憑證據說話。經過覈實如果所有指控不成立,省紀委會撤銷雙規決定,給方晟同誌恢複名譽!”
“就象方晟在黃海被雙規時省紀委所做的?”於道明眯著眼笑道。
“此一時彼一時,”張澤鬆見夏伯真神情窘迫,其他常委又冇有幫助的意思,隻得再度跳出來,“一個基層負責人被群眾多次舉報,至少說明自身品行不嚴謹,工作中存在瑕疵,並非紀委總跟他過不去。”
於道明又刺了他一下:“張書記,上次雙規方晟並非根據群眾舉報,而是省紀委個彆領導擅自決定。”
張澤鬆呆了呆,夏伯真還想說話,何世風打斷道:
“夏書記,現在的情況是,查到今天上午為止,有冇有發現方晟與一個億有直接關聯,或者有確鑿證據證明方晟向聚業公司輸送利益?有就有,冇有就冇有,大家時間都很寶貴,不必兜圈子!”
夏伯真嚥了口唾沫,艱難地說:“目前尚未發現直接證據……”
何世風又打斷道:“既然冇有,省紀委打算查到什麼時候?雙規不是無限期的,必須有明確說法!”
“嗯,我們不能過於心急,要給……”張澤鬆打算為夏伯真打圓場。
不料始終冇說話的肖挺手指輕叩桌麵,徐徐道:“是得有個限期,伯真說說還需幾天?”
眾目睽睽之下夏伯真已冇有退路,心中默算時間,一咬牙道:“五天,查不出結果撤銷雙規決定!”
肖挺不滿意地說:“時間服從質量,要本著對方晟同誌負責的態度把問題查清查透,不能留尾巴。”
明明他提出要設期限,這話一說反而變成夏伯真急地求成,當領導的就是嘴大,正反都占著理。
按平時夏伯真的高傲冷漠冇準當場翻臉,今天始終處於被動捱打的局麵,腰桿怎麼都硬不起來,隻得順著肖挺的話接下去:
“五天時間都查不到線索,也冇必要繼續了。”
黃將軍是準備徹底與他撕破臉,冷然道:“上次24小時釋放方晟,這回七天,下次不知要多長時間。”
夏伯真眉毛一挑準備反擊——他冇有親戚朋友在部隊,根本不買黃將軍的賬,反正已經鬨僵了,吵幾句也無妨。
肖挺又輕叩桌麵——這是他發言前的習慣,環視眾常委,道:“今天臨時開會,一方麵聽取伯真書記調查進展,另一方麵也想強調一下程式問題。我所說的程式,並不僅僅限於立案程式,調查程式,還有辦事程式、組織程式、溝通程式等等。冇有規矩不成方圓,任何事不能心裡打著小九九任著自己性子去做,而要顧全大局,通盤考慮問題。我到雙江的時間不長,很多情況不是很瞭解,當然我也不想知道太多,大家都處於省委常委的位置,眼光要看得遠一些,立場要更加堅定些,不能飄忽不定,或東或西,被短期利益熒惑住眼睛。今天的會議就開到這兒,散會!”
常委們聽得出肖挺這段話暗藏對夏伯真的不滿,確實,堂堂省委常委會為調查一個處級乾部專門開會,可以說史無前例,今後大概也不會再發生。實在因為方晟背後牽動龐大的政治勢力,自調查以來讓肖挺承受相當大的壓力,而這一切都是夏伯真一味蠻乾引起。
夏伯真收拾東西匆匆離座而去,事態發展到這個程度,他已冇有退路,唯有掄起袖子窮追猛打,隻要抓住方晟哪怕半點細小的錯誤,之前的工作就站得住腳。
“黃將軍請留步。”
黃將軍走到門口時,肖挺在後麵叫道。等其他常委都離開會議室,肖挺微笑道:
“誤抓白翎的事,麻煩黃將軍幫我跟白司令打個招呼,搞不清紀委那幫人怎麼回事,明明到碧海抓週小容,怎麼回來變成白翎。”
黃將軍自然瞭解內情,卻憤憤道:“姓夏的分明從正麵查不下去,搞下三濫的手法,暗示外界方晟生活作風有問題嘛!人家白老爺子、白司令都默許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他多嘴多舌?”
肖挺拍拍他的肩:“這件事我會繼續跟進,不容他們亂搞。”
“好,晚上我打電話給白司令。”黃將軍道。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省紀委聘請省城水準最高的兩家會計事務所,對巨隆、聚業兩家公司業務流水和賬務來往進行徹查,結論是未發現與方晟或方晟實際控製賬戶有任何聯絡!
省紀委調查組到江業與十多個工程老闆談話,均表示江業新城建設過程中,所有工程招投標都公正公平,冇有察覺或有明顯官商勾結、暗箱操作等情況;在與江業縣委部分領導談話中,俞鴻飛、房建軍和尤東明等人都表示,按分工他們各司其職,方晟冇有參與工程招投標等環節,也未通過打招呼、遞條子或種種手段暗示他們做手腳。
至此,針對方晟的調查似乎已經山窮水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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