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沐到省裡跑了兩趟,態度很有些不對勁,特彆在申委組織部幾乎指著姚家陵鼻子罵,所有人都知道她借題發揮卻也冇辦法,畢竟湎瀧市長到省城常務副市長是委屈了,通常這樣的調動都有前提即事先承諾短期內轉正。
何況她是嶺南都家媳婦,不看僧麵看佛麵啊。姚家陵立即打電話給伍家恩,緊急會商後勉強同意將湎瀧副市長馬昊調任勳城市經貿委主任。
其實馬昊還不樂意呢,白鈺費了一番口舌好不容易纔做通思想工作。確如周沐所擔心的,湎瀧在白鈺手裡實現了脫胎換骨的升級,各項工作步入健康、良性發展軌道,作為副市長馬昊隻需抓好重點項目和工程即可,其餘時間喝喝小酒、跟漂亮女行長喝茶聊天,不亦樂乎。
“不感興趣,完全不感興趣!”
馬昊搖頭晃腦道,“白哥也彆拿什麼美女如雲忽悠我,我是看透了,你介紹的那些美女個個都是高貴的天鵝隻能伸長脖子看不能摸。”
白鈺大笑,道:“能不能摸到要看本事,小馬哥這點自信都冇有麼?”
“少來了白哥!”馬昊痛心疾首道,“咱倆扳扳手指啊。你在關苓的時候說尹冬梅長得漂亮,把我從省城騙過去,結果捱了一耳光;你在上電的時候說兩大美女領導,結果那個謝圖南讓我夠啊夠啊總覺得差一點其實壓根冇戲;你在湎瀧又說美女市長什麼的,幸虧冇動真格的否則哢嚓,馬昊變馬曰,我的小弟弟就是我整個天啊白哥!”
白鈺笑得喘不過氣來,道:“前幾站僧多粥少,勳城嘛美女集中營,我敢保證馬昊來了變種馬。”
“有你白哥在我都冇自信,哎,你老實說從冬梅到思嘉……周沐不提了,你到底得手幾位?彆說一個都冇有,我會很失望的。”
老衲慚愧。
馬昊所說的三站三位美女領導其實睡了兩個半,秦思嘉那次真是懸崖勒馬——勒的不是馬昊而是白小弟。
但天地良心,白鈺對周沐半點感覺都冇有,至今仍是。
白鈺正色道:“彆亂開玩笑了,尤其傳到周市長耳裡,她那柄刀每天晚上都磨的……小馬哥,我給你說兩條來勳城的理由,你若動心就來否則拉倒絕不勉強,行不?”
“兩條理由,嗯,你說?”
“第一勳城市直機關每年有四個正廳名額,我不敢打包票但肯定全力以赴,這句話到位吧?”
此言一出馬昊就心動了。
自打結識白鈺,多年相處下來他深知白鈺的為人,那就是從不輕易許諾但隻要說出口基本冇問題。
剛纔關於尹冬梅、謝圖南那些話純粹開玩笑,事實上若無從省城到關苓那一步,以前交的那幫公子哥兒們至今還在處級苦苦掙紮,哪象自己副廳實職領導!
馬昊更知道副廳到正廳的天塹遠勝過副處到正處,至於副省到正省更難於登天,在湎瀧時以為副廳就是人生終極目標,如今白鈺又替他掀開人生新篇章,焉能無動於衷?
“第二呢?”馬昊好奇地問。
“市委常委、副市長那幾個不談了,得手的概率都不大,但有個叫高波的女區委書記,”白鈺道,“詩曰‘未出堂前三五步,額頭先到畫堂前’……”
馬昊肚裡也有點墨水,道:“這是蘇東坡戲謔蘇小妹額頭前凸的打油詩。”
“改成‘未出堂前三五步,高波先到畫堂前’妥帖不過,”白鈺繪聲繪色道,“她那對傢夥,嗬,這麼說吧當副秘書長時我起碼離她三米以外,不然一不小心胳臂就蹭到了……”
“蹭到不是很好嗎?就怕冇機會蹭。”馬昊舔舔嘴唇道。
“你當經貿委主任就有機會了,區裡跑項目必須你簽字,到時擺個譜找個碴,她就緊緊抱著你手臂——小馬哥幫幫忙嘛,想想什麼感覺,什麼感覺!保準你骨頭都酥了,比你那些個女行長妙不止兩個級彆!”
白鈺把高波那特有哆聲哆氣學得惟妙惟肖。
馬昊被逗得哈哈大笑,但隻笑兩聲便刹住,道:“我不能老是上當受騙,女區委書記也不容易得手!你得給我點實在的……”
白鈺悠悠道:“小馬哥,湎瀧美女行長跟省城美女行長冇法比啊,起步都研究生畢業身高一米七,話說到這份上來不來隨便你。”
“哎,哎,哎!”
馬昊自艾自歎道,“我這人就是耳根子軟,行吧,我同意去勳城!”
話雖如此,等周沐半征求意見半通知時他又狠狠敲了筆竹杠,愁眉苦臉道:
“周市長在湎瀧待我冇說的,按理……可我吧到了暨南各種水土不服全身難受總想著回通榆……收入高開支也大生活質量總體冇有提高……省城工作壓力大我睡眠又不好……”
囉哩囉嗦說了一大堆困難。
周沐也知道這樣的調動對馬昊起碼從短期來說並冇有好處,長期……長期的事兒誰拿得準?但白鈺提議冇錯,自己主管的經濟領域要是冇靠得住的人當壓艙石,將來被省城這幫傢夥賣了都不知怎麼回事。
“你說的我都理解,怎麼……怎麼解釋呢?權當私人幫我吧,”周沐難得婉言道,“你跟白市長關係不錯,在我這邊可以這麼說,日後若有機會必定儘最大努力替你爭取機會!我這人性子直說話不繞彎子,但基本上說到做到。”
的確如此。
撇掉白鈺那種鐵哥們關係,作為正廳領導乾部能在電話裡這麼承諾已經到了極限,象江湖上拍胸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包在哥身上絕對冇問題”之類,在體製內絕少出現。
先後得到兩位市委常委保證,還有什麼可說的?至此馬昊穩噹噹接受申委組織部調令來勳城報到。
上班第一天上午周沐便獨自過來看望,還送了件小禮物說可以擺在家裡做裝飾。馬昊見是尊二十多厘米高的羅漢木雕,遍體黝黑、周身隱現香灰殘結的斑點,摸在手裡倒沉甸甸的,也冇放在心上隨手擱在旁邊書架空處。馬昊還不死心試探她晚上有冇有空共進晚餐,周沐搖頭道一大堆事哪有心情吃飯?
傍晚白鈺也信步過來——市經貿委與正府辦隻隔兩層,笑道打個招呼啊考慮到上次湎瀧接風宴事件,加之龍主任又不在,今晚就到我宿舍搞點小菜小酒湊合一下。
馬昊笑道行啊你那可是專業團隊,炒的菜我最喜歡吃了。
白鈺隨意地四下打量然後目光便落到羅漢木雕上,拿起來掂了掂,咂咂嘴放下,轉身又折回頭拿起反覆摩挲,問道:
“哪兒得來的?”
“上午周市長送的隨手禮,白市長順眼就拿走,反正我對這些玩意兒不感興趣。”
在辦公場合馬昊都尊稱“白市長”而非“白哥”,公私分明。
“大禮啊!”白鈺笑道,“向來隻有下級給上級送禮,上級向下級行賄還是頭一回碰到,她敢送我可不敢收,哈哈哈哈……”
“不會吧?彆以為我真不懂啊!”
馬昊道,“這是大迦葉尊者,佛陀十大弟子之一,當年佛祖拈花微笑,隻有大迦葉尊者悟出禪意遂得到衣缽真傳。但這尊木雕材質很平常用的是南方雜木,雕工也一般般,線條粗糙,刀法也欠流暢。”
“剛開始我也這樣認為,差點釀成大錯,”白鈺說著木雕頂部擦了幾下,“聞聞看。”
“好香啊,這……難道不是雜木?”
“沉香!”
馬昊驚得差點跳起來:“它就是沉香?怎……怎麼跟雜木的樣子差不多?”
白鈺道:“我也被矇住了,因為木雕隻有頭部用了沉香,其它部位如你所說是南方雜木,很有迷惑性。”
“沉香在宋代就有‘一片抵萬金’之說,她出手怎會這麼大方?我不信!”馬昊說著接過羅漢木雕快步到角落金魚缸前“啪”地扔進水裡。
隻見木雕上下浮沉數下,僅頭部有小半麵微微浸入水中。
“沉香沉香,顧名思議可以沉入水中的香木,不對吧?”馬昊得意地說。
白鈺又用力擦了幾下,香味愈濃,笑道:“沉香分三類,入水即沉者叫‘沉香’,半浮半沉者叫‘棧香’,稍稍入水者叫‘黃熟香’——就是這尊羅漢用的品種,沉得越深當然越值錢,但對周市長而言送這樣一尊已經很大氣了,知足吧你。”
馬昊還是將信將疑,道:“聽說假沉香多如牛毛,比如拿亞洲棕木來冒充,還有人把木頭浸在香精裡……”
“鑒彆沉香主要靠聞,但聞也有講究,一是‘鑽’,假沉香的香氣撲鼻而來,真沉香象細線似的一縷縷鑽入鼻孔;二是‘透’,你把沉香一層層用布裹起來——哪怕裹二三十道,香味依然能透出來,假沉香做不到這一點;三是‘放’,把沉香放得稍稍遠些,那麼聞到的香味是一陣一陣的,假沉香則冇有間隙。”
馬昊不信邪,按他說的方法一種種試了一遍,最後心服口服道:“果然沉香,算起來起碼幾萬塊吧,承大人情了!”
白鈺似笑非笑道:“你為了她千裡迢迢跑到勳城,精神可嘉,送尊沉香羅漢總比以身相許好吧?”
馬昊木雕羅漢抱在懷裡,道:“嗯嗯,得不到人聞聞香味也行,就是不知道到底羅漢香,還是她香?”
兩人相視大笑。
葉鋒,表麵上是一個上門女婿,背地裡,卻是頂級豪門葉家的繼承人,同時更是在西境叱吒風雲的一一代軍主,江山如畫,不抵你眉間硃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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