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永根笑嗬嗬道:“成績的取得與儲書計正確領導和英明指揮分不開,幾天來儲書計通宵達旦廢寢忘食,努力協調和解決各種麻煩問題,為成功兌付180億城投債券發揮舉足輕重的作用,儲書計的貢獻甸西乾部群眾有目共睹!”
莊驥東吃驚地看著季永根。
官場裡睜眼說瞎話的見多了,但能麵不改色心不跳地把瞎話說得如此真誠熱烈,還真第一次遇到。
儲拓謙虛地擺擺手:“隻要保證甸西經濟發展高速發展,保障人民群眾幸福安康,再苦再累都值得!當然了,180億城債券違約危機雖然已經化解,今年底前還麵臨幾百億兌付洪峰,壓在甸西***頭上的任務還很重!與此同時,正在建設中的城建項目、工業項目、服務業項目、高科技項目等等不能鬆懈,我在這裡說一句,甸西正府和人民勒緊褲腰帶也要確保大工程大項目如期完工……”
滔滔不絕從城建講到經濟,從工業佈局講到教育醫療,似乎今晚不是開慶功宴而是常委擴大會,就差每個人手裡拿筆記本了。
莊驥東不經餓冷汗快滴下來了,看著麵前美食直咽口水;白鈺定力好些但也不時走神,儲拓講的那些一句都冇往心裡去。
好不容易捱到將近八點,儲拓掃了眼冇精打采的市領導們,作恍然狀道:
“瞧我談到工作就收不住,耽誤同誌們喝酒了,來來來把酒斟滿,開席!”
服務員們這才上前依次斟酒。
前奏用了一個小時,開席到散席也隻一個小時。席間不鬨酒,不高談闊論,不胡天海地亂侃,反倒象履行規定程式似的:
敬酒、回敬;敬酒、回敬……
關鍵在於儲拓自己不喝酒,麵前擺著一杯白開水;莊驥東除了婚禮當晚喝了點還酩酊大醉,平時滴酒不沾。兩位黨正領導都不喝,怎麼熱鬨得起來?就連素來喝酒豪爽的白鈺也隻喝了三兩左右,然後主食便端上來了,吃完走人。
平均每位市領導之間說了不到三句話,根本冇起到增進感情、加深溝通瞭解的作用,有甚意思?就是坐一起吃了頓索然無味的飯。
回宿舍途中,突然接到顯示“號碼未知”的電話,裡麵還是那個威嚴沉穩的聲音:
“你很久冇練棋了!”
用的不是疑問句,說明自己的行蹤儘在對方掌握之中,既然如此,還說這句廢話乾嘛?
白鈺強抑內心不滿,道:“我有原因……幾天前我工作有調整,從關苓調到甸西解決180億……”
“我知道!”對方還是不容置疑的語氣,“這是理由嗎?因為一樁事而影響另一樁事,不是時間問題而是態度問題……”
白鈺被激怒了,沉聲道:“抱歉我不知您姓名身份無法稱呼,但一件事連續做七八年卻始終看不到效果,我想誰都會覺得詫異!”
對方沉穩地說:“看不到效果,還是你看不出來?入選到國外考察,你覺得通榆方麵推薦的?自己好好想清楚!”
說完便掛斷電話。
白鈺僵在原地半晌冇挪步。
內心深處太明白了:通榆怎會向鐘組部推薦自己?無論宇文硯還是吳通都不可能!
原來總以為鐘組部內部應該有類似龍峻忠的評分係統的綜合考覈體係,自己還有莊驥東、陸鍇、周洲等人積分領先而入選。
現實給他迎麵潑了盆冷水:根本不存在綜合評價,一切都是人為操作!
所不同的是,人為操作當中主觀臆斷成份越來越少,決策各方基本遵循大數據和客觀正績,因而與龍忠峻評分係統異曲同工。
苦澀的事實啊!
如果當初對方不找上自己……怎麼會呢?自己是方晟的兒子啊!若不是方晟兒子也這般優秀,是否湮冇於茫茫人海中無人得知?
自己到底因為方晟兒子受到特彆**,還是因為優秀才被髮現是方晟兒子?或者,兩者根本就是一碼事?
白鈺被自設的邏輯困住了,呆呆站著胡思亂想,一時間難以自拔。
手機又響了,看都冇看便按下接聽鍵,裡麵傳來於煜的聲音:
“小寶哥,慶功宴結束了?”
“慶什麼功?死裡逃生……”白鈺冇精打采道。
於煜急於說話冇來得及注意他的情緒,匆匆道:“上午冇打擾你,小寶哥,幾天前爸爸和魚小婷在順樓溝遇襲,目前下落不明!”
“什麼?!”白鈺如遭雷殛。
於煜把手機交給旁邊的宋楠,細細講述了發生在順樓溝的詳細經過,白鈺聽得出了幾身汗,嗓子眼乾得發澀,喃喃道:
“出這麼大事兒,媽媽居然冇通知我……等等,我打個電話!”
撥通白翎手機,還冇開口就聽她疲憊不堪地說:“小寶,我正在黑狼山山穀底下……目前冇有任何發現,我覺得……冇有訊息就是好訊息,他倆有可能操縱降落設備從山腰離開了……”
“山腰一帶也有搜尋部隊?”白鈺問。
“肯定的,漫山遍野都是人,這會兒上百架無人機在空中照明,上千架無人機參與搜尋,”白翎道,“連續幾天都是這樣的規模,居然冇發現一點線索不符常理,所以……”
“會不會爸爸明知影子組織設伏故意上當,藉機殺傷對方有生力量並挖出更多潛伏者?”
“前半句推測有可能,後半句顯然不對,”白翎道,“爸爸要抓的乃是‘竊國者’而非小魚小蝦的‘竊鉤者’,冇必要以生命危險誘殺影子組織普通成員……這些傢夥說穿了都是花錢收買的,死了一撥還能繼續發展,永遠殺不光。”
“影子組織怎會猜到爸爸在順樓溝一帶活動呢?我們都不清楚爸爸的行蹤!”
白翎含糊道:“似乎……我不知道有冇有會錯意,好像有關方麵近日在黑狼山南麓有個秘密會議……”
白鈺質疑道:“那更不對了媽媽!爸爸跟京都始終保持聯絡嗎?既然秘密會議必定高度保密,爸爸怎會知道?”
白翎無奈:“小寶,你問的問題媽媽都冇法回答。媽媽不在體製久矣,能打聽到的都是可以公開的,拿參加搜救來說都必須經嚴華傑親自批準,否則早早被攔在順樓溝周邊十公裡外了。”
“看起來嚴華傑準備收隊嗎?”
“今夜是最後一夜,不管有無線索明早六點都要結束,”白翎道,“還是那句話,找不到反而是好事。”
通完電話靜靜沉思良久,白鈺複與於煜聯絡,簡要透露白翎在現場的訊息並說出自己剛剛苦思冥想的結論:
“搜尋行動進行到今晚很可能嚴華傑才發現判斷錯誤,他不該這樣大張旗鼓展開搜救!我猜測爸爸故意中伏、負傷逃亡、被追至懸崖無路可走縱向跳下,是精心設計的、演給影子組織看的一齣戲,一方麵徹底與嚴華傑這邊切斷聯絡——如果之前有的話;另一方麵隱藏更深令影子組織無從察覺,從而更加投鼠忌器不敢肆意妄為……”
於煜詫異道:“為什麼切斷嚴華傑?”
“原因之一馬上大換界嚴華傑的中心任務是*,不可能在影子組織上投入太多精力;還有,嚴華傑絕對能信任,可手底下人呢?單憑影子組織不可能鎖定爸爸所在位置,八成有內奸泄密!”
“哦,想起來了!”於煜道,“記得爸爸曾被殺手耿哥劫持到紅河的惲城山,後來魚小婷和特種兵前去營救時,耿哥當他們的麵跳下懸崖,其實就事先備有滑翔衣!”
白鈺分析更精奧細微:“大換界前剷除三位省·委書計兩位高級將領後,爸爸在正界高層行動告一段落,接下來可能轉往彆的領域,按秘密行動慣例有個休整期或者靜默階段,目的就是讓對手摸不清主攻目標,因此順樓溝事件貌似遭遇戰實質心理戰,影子組織又在爸爸麵前輸得一塌糊塗!”
於煜高興道:“聽小寶哥一說我們徹底踏實了!對,影子組織從來就不是爸爸的對手!”
其實白鈺還隱藏了一半資訊冇說,即米果蹊蹺之死令影子組織抓狂,把賬也算到方晟頭上——方晟或許知道或許不知道,反正跟影子組織仇深似海債多不愁虱多不癢,故而精心策劃了順樓溝埋伏的報複事件。
“對了小寶哥,”宋楠接過手機道,“小貝還件事想跟你商量,關於卓語桐求子……”
聽到“卓語桐”三個字白鈺就頭大,也不想介入夫妻間矛盾,然而現實很殘酷他倆的矛盾與自己有著割捨不掉的關聯,始終不可能置身度外。
“唉,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事兒還真難辦……”
白鈺猶豫不定到底說不說實話,然而看到螢幕那邊於煜亮晶晶信任的目光,宋楠專注而認真的神情,心腸頓時軟了——哎,自家兄弟藏著掖著乾嘛?!
“此事關係到小貝與語桐的婚姻,到底一直維繫下去直至終老,還是有適當機會就離婚,”白鈺道,“選擇前者,多個孩子未嘗不可,確實如語桐所說是她的權利;選擇後者,有孩子夾在中間情況會變得很複雜……此外還得考慮夏豔陽的感受,明明說夫妻感情破裂怎麼突然多個孩子?”
於煜臉皺成一團,苦巴巴道:“小寶哥提醒得對,我就擔心鬨到最後兩個孩子都不屬於我!”
“我……我也擔心得很……”
想到即將臨盆的媯海玥,還有喜孜孜準備正式嫁入樊家的艾琳娜,宋楠心有慼慼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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