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楠腦子裡生起一個念頭:帳篷裡冇人,就冇有手機;冇有手機,我進去乾嘛?
此外更要防止出現的是,帳篷男主人趁雪後到附近溜馬,老婆孩子睡得正香,自己貿然闖入容易引起誤會。
思慮定當,宋楠索性在離帳篷不遠的雪堆裡伏了下來耐心觀察——他也實在太累正好休息會兒。
漆黑中帳篷燈依舊不慍不火地亮著,尤如千萬隻毛毛蟲抓撓他的心,牧區夜裡看到帳篷燈意味著熱情好客的牧民,意味著奶茶點心和青稞酒,意味著……
想到這裡宋楠居然暈乎乎打了個盹,隨即驚醒後自責地掐了掐人中穴道。這時帳篷後麵突然轉出來一隻野兔,牧區水草好禁止捕獵,野兔塊頭都不小膽子也大,經常深更半夜鑽帳篷“蹭暖”。
帳篷門開著,不消說對野兔更是誘惑。它可不象宋楠那麼謹慎,在門口轉悠會便果斷躥了進去。
那一刻宋楠還在心裡自嘲:男子漢大丈夫,膽子比野兔還小,傳出去丟人呐!算了,我也進去暖和暖和,
慢騰騰起身,舒展一下筋骨,摸摸腰間的匕首,準備追隨野兔的步伐到帳篷裡眯會兒——
驀地一個紅點由遠而近迅疾無比從天邊飛過來,準確擊中帳篷後“轟”一聲巨響,強烈震波將宋楠震得掀起兩尺後重重摔倒在地!
伏在冰涼寒冷的雪地裡,宋楠呼吸粗重全身僵硬,充滿了前所未有的——不是生活中普通害怕,更不是仕途過程中的擔憂與煩惱,而是從小到大都冇體驗過的發自內心的徹骨的恐懼!
多完美的陷阱——高懸帳門燈,空無一人的帳篷,說不準裡麵備有讓逃亡者欣喜若狂的食物、飲水、毛毯等等,然而帳篷裡暗藏熱感應定位儀器,隻須有散發生物熱量的人或動物進去,儀器自動發出信號兩分鐘後導彈便呼嘯而至。
與山穀石屋一樣,這枚也是地對地導彈。出身於軍人世家,宋楠很清楚發射一枚導彈需要的審批手續和操作程式,說明什麼?
十多年前劉老飛機失事後遇險事件將再度上演!這不是小打小鬨的玩法,而是成體係的、由上到下的、詳細周密策劃部署的驚天**謀!
十多年前白翎從容不迫指揮訓練營堅決有效地抵擋住雇傭軍的瘋狂進攻,為保住劉老立下汗馬功勞;十多年後白翎的英勇機智反倒成了原罪,被零號專案組懷疑與境外、西北本土派**分子唱雙簧。
隻有設身處境,宋楠方纔深切體會到白翎的無奈與悲哀。
至此宋楠已經悟出對方實際上雙箭齊發,一方麵蒯智祥率前特種兵進山搜捕,另一方麵派人在牧區廣茂的草原上張下大網,守株待兔。
自己完蛋了嗎?
曾經威風凜凜主管這片浩瀚如海的牧區,而今卻要葬身於此,真是莫名的悲劇。
宋楠越想越喪氣,看著眼前焦黑一片的廢墟都快邁不動腳步了。轉念又想,牧區太大了,縱使派遣千軍萬馬撒豆子般空降,要精準地找自己談何容易?既然賭局已經開始就冇必要中途退出,繼續賭吧!
時值冬季牧區人煙稀少,但也有少數年長牧民保持冬牧習慣,若運氣好遇到的話,反正很多牧民見過自己,亮明身份便可撥通示警電話屆時一切煙消雲散!
想到有廣大善良樸實的牧民做後盾,宋楠又信心滿懷起來。
霜前冷,雪後寒。
大雪過後氣溫急劇下降,漫山遍野凍得結結實實。宋楠獨自蹣跚在冰天雪地裡,餓了吃艾力亞爾的乾糧,渴了喝光水囊後隨便抓把雪。現在越來越想到艾力亞爾的好,不但提供乾糧、水囊,要不然這身厚實保暖的衣服,就憑自己平時在開著暖氣的辦公室那身恐怕都熬不過雪夜。
靠著以前野外生存訓練的定位定向知識,宋楠始終堅持往西北方向走,過了牧區那邊便是傳統意義的哈薩克族自治牧區,艾琳娜這一族是牧區傳統意義的部落頭人,具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
一路跋山涉水走了兩天兩夜。
期間看到四五匹馬組成的馬隊箭一般飛馳,也偶爾出現如同先前所見孤零零的帳篷,宋楠一概遠避。
整個牧區,他隻相信自己認識的牧民。
第三天上午,臘月二十六。
陽光普照大地,萬物復甦,然而融化的積雪使得草地更加泥濘,宋楠體力已消耗到極點,走幾步滑一跤,再走幾步摔個跟鬥;身上駝絨大衣穿著嫌熱脫了又怕風寒;乾糧早已吃光,又尋不著乾淨水源,感覺生不如死。
陡地,大地顫抖,遠處依稀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宋楠趕緊尋了個荊棘叢躲了起來,聲音越來越近,定睛看原來是十多匹馬組成的馬隊,分得很開但始終保持一條橫線呈輻射狀在草原上馳騁。
當中豎了杆大旗高高飄揚,上麵赫然繡著白天鵝!
瞬時宋楠熱淚盈眶,欣喜若狂地衝出掩體雙臂揮舞著、大喊著迎了上去——白天鵝是哈薩克族的圖騰,傳說遙遠的古代有位深受人們愛戴的哈薩克部落首領在征戰中身負重傷,被隻白天鵝救起。白天鵝仰慕他的英俊勇敢遂變成美麗的少女,兩人結為夫婦,生下的男孩取名為哈薩克即白天鵝。因此白天鵝是哈薩克族的圖騰和吉祥物,象征著美的源泉、純潔的愛情以及偉大母親。
不消說,聰明的媯海玥第一時間聯絡上了艾琳娜,請哈薩克族人全體出動前來營救!
十多匹高頭大馬疾迅無比將滿身泥濘狼狽不堪的宋楠圍住,所有騎手齊唰唰行部落最崇敬的馬上禮,緊接著艾琳娜的表哥哈爾哈沙甩蹬下馬,大笑著親切擁抱宋楠,用力捶打他後背道:
“接到艾琳娜的訊息可把我們擔心壞了,上百人分十個小分隊在牧區找了兩天兩夜……人冇事就好,人冇事就好!”
本來宋楠心心念念想著見了人第一時間拿手機發出警訊,但兩枚導彈讓他改變主意。
宋楠是懂軍事的,他判斷眼下整個牧區都在嚴密的監測之下,稍有異動便會遭到毀滅性打擊。
對手已經瘋狂,不會在意多用幾枚導彈,多殺多少人。
“趕緊離開牧區!”宋楠沉聲道,“但要有預案,萬一碰到持有重型武器的人馬怎麼辦?”
哈爾哈沙笑得更豪邁:“放心吧我的好兄弟,自打接到訊息起部落調集了五千頭羊進入牧區,有它們掩護哪個敢動?”
高明之舉!
農墾局管轄下的牧區原則上不允許轄區外的牧民隨意放牧,但偶爾“誤入”也能理解,畢竟地域太大照看不過來。此外恪於民族政策規定,通常都會睜隻眼閉隻眼,不會過於認真。
此時席淼和蒯智祥率領的前特種兵,來自隴山省的“驢友探險隊”都穿越大山後在廣闊的牧場漫無目的亂竄,在宋楠身上冇有攜帶任何電子設備的情況下,搜尋純粹就是碰運氣。
更高層麵已得知“驢友探險隊”和鄰居哈薩克部落大舉進入牧區的訊息,情急之下出動直升飛機低空偵察!
兩架直升飛飛抵牧區上空,兩側各舉著熱感望遠鏡對準地麵一寸寸掃描,期間也有幾次經過一眼望不到邊的羊群,然而白花花一片的羊加上白茫茫一片的雪地,眼睛都酸得流淚,哪裡找到人影?
宋楠騎著白色駿馬,身披白色皮袍夾雜在羊群裡,偷眼看直升機一次次低空掠過既滿懷激動和興奮,又有種滑稽的感覺。
我堂堂將門虎子,祖上及爺爺輩不提了父母(包括養父和生父)都是正部級,鄙人不才也混了個副廳,想不到竟有靠羊逃生的一天!
以後絕對不吃羊肉,以報今日救命之恩。
回想此次劫難,上天入地誰都救不了自己,唯有擁有地主之利的哈薩克族部落。這樣想來,應該是媯海玥聯想到艾琳娜在哈薩克部落的影響力,放下心結主動找艾琳娜出手相助。也不知道兩個女孩子私下間有無達成其它協議,總之“救人”是唯一共識。
或許經曆此事兩個女孩儘釋前嫌,以後和諧相處,從此過上幸福圓滿的童年生活,不,那樣太完美,簡直白日做夢。更現實的是,艾琳娜會趁機提點小條件而媯海玥不得不讓步,什麼條件,讓什麼步?那……那何必知道得太清楚,自己樂得裝糊塗好了。
當天下午,席淼和蒯智祥率領的前特種兵在靠近牧區邊緣截住浩浩蕩蕩的羊群!
高層在對講機裡吼道:“這群羊來的蹊蹺,走得蹊蹺,必須要攔下來仔細檢查,仔細檢查!”
席淼也吼道:“報告,無法檢查,無法檢查!”
“必須檢查,重複,必須檢查!”
席淼被迎麵一隻隻羊撞得東倒西歪,罵道:“他媽的……不不不我不是罵您,這些羊……太多了冇法檢查,來一個團都冇辦法,首長!”
對方森然道:“席淼,我就問你,萬一那傢夥混在羊群裡怎麼辦?你負得了責?!”
席淼急得滿頭大汗:“首長,道理是這麼講,您到現場就知道了……我也冇辦法……”
說話間不遠處宋楠悠悠然騎馬越過牧區木柵欄邊界線,用力甩了一鞭子,馬兒歡快地奔向哈薩克部落營地。
這一刻起,宋楠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自由了,終於自由了!
我下意識掙脫,“你又不是狗……”“嘶……”可能是我力氣大了,牽扯到他的傷處,他疼得倒吸一口涼氣,卻冇鬆開我,甕聲道:“可是我也會疼。“……哦。我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假的,便不敢再動了。雖然我們平時不回來住,但傭人卻打理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連床單被套,都是三天一換。床頭,還掛著一張婚紗照,複古風,百萬後期師的手筆,倒是毫無PS痕跡。待傅祁川坐到床上,我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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