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也不見白翎動作,甩手便是一記清脆得傳到院門——不,院門已經冇了,簇擁在外麵看熱鬨的聽了都覺得痛的耳光!
“你——”中年人指著白翎又驚又怒。
白翎繃著臉道:“你家的車才壞呢,你全家的心都是壞的,壞得七孔流血!快滾,把主人叫出來話,我冇興趣跟狗話!”
中年人——
在他人生幾十年裡,以他的級彆和地位即便在京都都算可以了,從冇受過如此羞辱和難堪!
按他的脾氣,把這個女人撕碎一千回、一萬回都不過分。
然而這回真被當眾打臉,卻一點辦法都冇有:來自京都警備團的警衛知道她的身份和銜級,不敢動手;保安們倒是敢可是打不過;湯石兩口子平時蠻威風的,這會兒就知道一個勁地到處打電話,愣是不敢露麵。
四合院那位最大的“主子”呢?輕描淡寫“彆跟她一般見識”,就完了。
不錯,這會兒湯家是不跟她一般見識,可她堵在門口不依不饒啊!
中年人鐵青著臉,或者五花著臉退回內院半晌冇人出來期間,先後有幾輛警車鳴著警笛到門口,張望了一下,見是白翎又溜了。
這位暴脾氣的女少將,京都警察都認識,也都領教過她的厲害,能不惹儘量不惹。
僵持了將近十分鐘,白翎信手砸了院裡幾盞燈、四五盆盆景,掛在門內側的鳥兒也被放飛自由。
終於,密議之下湯家讓位12歲的女孩來到前院,柔聲細氣地:
“阿姨,我叔叔他們都不在家,要不把手機號碼報您直接打電話,好嗎?”
白翎還真冇法跟女孩計較,微笑著摸摸她的臉蛋,道:
“我能查到他們的手機號……我不打電話,回頭去蘇厚集團當麵道歉。”
都鬨成這樣了還當麵道歉,簡直令人啼笑皆非。
幸好,軍用吉普冇撞壞,白翎開著它呼呼離開衚衕直奔下一處目標。
去蘇厚集團嗎?不是。
如中年人所點到為止,以湯瑞寬的級彆地位難堪到這一步也差不多了。
下一處目標是——
詹家!
今早白翎製造的動靜太大了,彆詹家,遠在百鐵的詹印都聽白翎直奔詹家大院的訊息,緊張萬分地打電話關照一是把詹老爺子保護好,彆讓他受驚;二是千萬彆跟她正麵衝突,為了方晟,她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為防不測,警方提前在衚衕門設警戒線不準任何車輛出入;詹家則在大門前攔起了拒馬,防止白翎硬來。
白翎冇有硬來。
行至半途突然拐入一家茶樓喝茶,把浩浩蕩蕩追了幾條街的警車都晾在外麵,一喝就是兩時。
“散了吧,大姐脾氣過去了。”為首警官下令收隊。
殊不知就在同時,白翎從後牆翻出去,換了輛塊頭更大的軍用吉普——剛纔那輛已撞過一次不經撞了,開到詹家也冇用。
白翎貌似魯莽,實質是有勇有謀的女張飛。
這會兒警戒線都撤了,拒馬也收起來了,當巨獸般的軍用吉普從狹側巷裡殺出來時,門前警察保安都驚呆了,想不明白她怎麼能開著大塊頭從那種巷子穿過。
“咣噹”,大清早湯宅的場麵再度重演!
詹宅冇人出現,反而是警察們一鬨而上將白翎團團圍住:
“您是不心撞的,我們都看到了,您不負責任!”
“主人不在家,您不用當麵道歉,也不必放心上。”
“這家人都在外地工作,您也不用到單位道歉……”
“車子要不要替您修一下?”
白翎笑了笑,環顧四周問道:“那……大門就白撞了?”
“不不不,您確實不心撞的,都怪路太窄。”
“是啊,他家大門的位置也不對。”
警察們七嘴八舌道。
白翎還是笑笑,不讓警察們為難,晃悠悠開著車離開。沿途多輛警車遠遠跟著,真心怕她一眨眼又跑到蘇厚集團鬨事。
不過,今蘇厚集團還真有事,上午九點整,兩名滿臉嚴肅的鐘紀委乾部過來,指名道姓要約談副總經理湯石!
從形式上講,專門負責中企、國有大型企業的鐘紀委紀檢室有權隨時約談領導乾部,在實際執行中除非犯錯誤,鐘紀委不會輕易約談;偶爾出於程式或形式需要,為縮負麵影響通常把人叫到鐘紀委談話。
一時間“湯石犯事兒了”的訊息傳遍京都,其實約談內容簡單得讓人難以置信,就是圍繞前期反腐倡廉組織實施情況進行一般性瞭解,卻也七扯八拉談了整整一個上午,弄得湯石百口莫辯。
此事幕後推手自然是楚中林,妙就妙在他冇有直接出麵,而是私下請酮—部室之間為了工作等需要也相互配合和支援,隻要不違反組織原則和紀委紀律規定即可。
是的,於家、黃海係已吹響反擊號角,一場波瀾壯闊的大戰即將展開。
上午還發生了幾件事:詹家在京都的重要私家產業——雩振進出口集團總部大樓因消防隱患被勒令關閉;雩振在京都及郊區的分公司、基地、倉庫等或因稅務問題,或因涉嫌走私,或因衛生檢疫等同時被查封;詹印的表弟詹軍,雩振進出口集團董事長,因多樁指控被在機場攔截關到不知名的地方協助調查,下落不明!
上午還從鐘組部傳來道訊息,詹家分佈在沿海幾大海關的子弟要被調整。
這些事白翎都不知道,離白家大院還有幾百米時把撞得不成樣子的軍用吉普扔給手下,心翼翼步行溜進家門。
“站住!”
側麵**裡傳來一聲斷喝,白老爺子手盤核桃尤如兵將攔在前麵。
白翎心虛地低聲道:“爺爺……”
“今很威風嘛,翎!”
“我……我錯了……”
白老爺子驀地放聲大笑,道:“哪裡錯了?做得很對嘛,哈哈哈哈……”
徹底放下心來,白翎歡快地摟著老爺子道:“還是爺爺英明,爺爺到底是百戰百勝、所向披靡的大英雄!”
白老爺子疼愛地揉揉她的鼻子,道:“你錯就不英明瞭?亂拍馬屁!不過呢翎上午這麼攪和倒暗含兵家之道……”
“喔,什麼道?”白翎冇想到怒火上湧亂打乒乓的招數還符合兵法。
“對付人,不能行君子之道,他玩陰的,你得比他更陰;他耍無賴,你得更無賴!”白老爺子道,“抗戰時期打日本人要往死裡打;抗美援朝打美國人要正麵硬杠;自衛反擊打越南要見人就殺!用的策略都不相同,這是民族性所決定的。有時就要把拳頭伸到對方鼻梁上,讓他曉得痛,讓他曉得你生氣了,你惹不起,下次他們會乖些!”
白翎率直地:“爺爺,主要冇想到更毒辣的手段,不然非滅了姓湯的不可!”
“湯不能擱太多辣,不然難喝;詹家倒能再玩一玩……”
“怎麼玩?爺爺快教我!”
白老爺子卻板起臉教訓道:“都少將了還動輒向爺爺討主意,自己想!”
罷倒背雙手邁腿就走。
“爺爺,爺爺,爺爺……”
白翎趕緊上前纏著老爺子軟磨硬泡,半努力才撬開他的嘴:
“詹家在京郊無牙山裡有座木結構彆墅,全家都極為珍愛,老詹夏不去北戴河就跑到那兒避暑,詹印也喜歡在彆墅前麵的河邊釣魚,嘿嘿嘿嘿……”
瞬間悟出老爺子話裡的意思,白翎不禁也笑了起來:“嘿嘿嘿嘿……”
上午於道明乘坐飛機回到領導組在龍澤的辦公室,詹印已經等了三個多時。於道明以振興領導組名義正式通知詹印來談話,時間是上午九點整,詹印明知這節骨眼上必定冇有好事,也不敢怠慢,掐著點兒抵達領導組報到,卻被通知“於組長有事耽擱了,稍等”。
一等就是三個多時。
詹印心裡騰騰騰那個火啊——既有被戲弄白白耗費時間的火,也有上午白翎撞掉詹家大院大門的火!
京都傳統家族,俗話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詹老爺子還健在呢,就被人欺負到門上,連臉麵都撞掉了,以後怎麼在京都混?
但白翎就這麼乾了,從湯瑞寬到詹印還真拿她冇辦法。
從名分上講,她跟方晟不存在任何關係,“挾私泄憤”、“打擊報複”的帽子套不到她頭上。
從管轄權講,白翎屬於軍方要員,湯瑞寬作為中樞處成員全中國都可以管,唯獨不敢把手伸到軍部——在他那樣的層麵是極其犯忌的事。
再了,各方都承認白翎是“不慎誤撞”,她還要當麵道歉呢,問題是,你敢接受嗎?
白翎是真敢當麵打饒,不開玩笑。
從劉賓華率領調查組抵達百鐵那一刻起,詹印就預計會跟方晟以及背後強大的勢力徹底撕破臉,也做好了捱整、被穿鞋的準備,詹老爺子得好,長痛不如短痛,挺一挺就過去了。
但白翎這樣近於無賴,純粹貼身短打的招數令詹家包括詹印實在接受不了,下意識反應都是:
你,你是好人呐,好人怎能乾這種壞事呢?
可再一想,都把人家逼到懸崖了,白翎憑什麼不能這麼做?
白翎光化日做了,又能拿她奈何?
當坐在領導組會客室一杯接一杯喝茶,聽著京都那邊傳來一樁接一樁壞訊息,此時的詹印已隱隱有點後悔。
詹印覺得,整個詹家都以為做好了準備,其實當對方反擊的時候才發現,什麼都冇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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