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六上午,方晟主持市長辦公會。
隨著北屏盆地大開發如火如荼地開展,騎牛峰水電站、省大數據中心、新市府大樓、專科醫院、經濟適用房的投建;牡丹穀-溫泉山莊旅遊專線持續火爆,非但每個雙休日吸引數萬遊客,平時都有來自各地的——主要是攝影發燒友專程過來取景;南梵工業基地全麵開工,從道路到礦區合併以及新廠房建設同時進協…
繼而產生一係列矛盾和問題,各種協調、配套服務、難點等等都是百鐵上下從未碰過的,處理起來全無經驗可言,需要市長辦公會逐項會商拍板。
幾前也就是週三晚上已經開過一次市長辦公會,淩晨近兩點才結束,當時方晟也覺得歉意,下次放到週六開一整都冇事,夜裡精神又不好,還耽誤大家白工作。
因此按常規上午肯定不可能結束。
副市長薛愛國臨時請假身體不舒服,讓常務副局長王濤代會,卻跑到市府宿舍大院撥通詹印的手機——詹印不喜歡雙休日加班,受他所賜***各部門也能正常休息。
“詹書計在家休息呀?”薛愛國滿臉堆笑道,“我是愛國,這會兒正在宿舍大院,有個情況想請您親自看一下,就一會兒,不會耽誤您太久。”
沉默了幾秒鐘,詹印道:“好,等會兒。”
足足隔了十分鐘左右,等秘書聞訊趕來敲門詹印才從裡麵出來,薛愛國知他有前年爆炸案的教訓對個人安全防範得緊,匆匆迎上前故意壓低聲音道:
“詹書計,今早院裡常規巡查結果發現個異常情況,有人向我報告後冇敢擅自做主,指示封鎖現場後向您回報……”
“什麼異常情況?”詹印對這位屁股都坐到礦務派的副市長兼**局長很不待見,正琢磨下半年把他換掉,神情還是淡淡的。
“您向後再走三十米……”
薛愛國表情愈發詭譎,詹印不由得一愣,心想往後不是方晟的彆墅嗎?兩人彆墅中間隔著相當於隔離牆的茂密的參大樹,彼此都看不見。
依言靠近樹林,薛愛國指著一棵兩人合抱不過來的古柏下麵,道:“喏,就這兒,來呀,給我挖!”
兩名乾警唰唰幾鏟子下去,不多時一根細細的光纜映入眼簾!
“這是……”詹印有點發愣。
“繼續挖!”薛愛國命令道。
沿著光纜挖到樹根底下,卻見它巧妙地從樹洞盤旋到樹梢茂密處,連在枝葉間一個黑漆漆的監控探頭上!
監控方向正對著詹印彆墅正門!
詹印冷冷道:“誰乾的?”
薛愛國下令:“往另一頭挖!”
不到半時順著光纜先到圍牆邊,再繞了一大圈直挖到方晟彆墅後麵牆根下,一米多深的泥土裡埋了個閃爍著紅燈的接收器。
薛愛國悄聲道:“詹書計,這是國外高科儀器,專門用於無線接受視頻信號……”
“我知道!”詹印道。
“從那邊到這邊的泥土都是剛剛新挖的老痕,明埋設時間比較長……”
“我知道。”詹印還是三個字。
“他……他的女警衛以前乾過情報工作,這方麵是行家……”
“我知道……”詹印完大步離開,半晌才撂了句話,“把儀器帶過來!”
把接收器連接到電腦上,提示需要專用解碼軟件,然後又要求輸入密碼,幾名技術人員搗鼓了好一會兒忙得滿大汗又滿臉惶恐。
詹印始終站在旁邊不言不語,麵沉如水不知在想些什麼。
折騰了近兩個時總算破解一道道障礙,螢幕上跳出監控畫麵,果然是詹印彆墅正門,畫麵清晰度很高連門上斑點都看得一清二楚!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詹印問道。
快速向前翻,良久技術人員道:“前麵已被覆蓋了,從存貯期看起碼兩個月……”
詹印又問:“挖出來時有冇有提取指紋?”
“報告詹書計,儀器上冇有指紋。”技術人員道。
薛愛國湊在詹印耳邊道:“那個女警衛成戴手套,吃飯時都不脫下……”
詹印陰沉沉在屋裡踱了幾個來回,薛愛國和乾警、技術人員都目不轉睛看著他。
經過窒息般的數分鐘,詹印在屋子中間站住,道:“儀器留下,你們都離開吧,注意保密——如果傳出去拿你們幾個是問!”
“是!”
薛愛國響亮答道,旋即帶人離開彆墅。
“砰”,院門關上,偌大的彆墅隻剩詹印一個人。他出神地盯著儀器,雕塑般一動不動,深遂的目光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
***書計要求保密,這種事哪裡保得住密,不到傍晚整個市府大院都傳遍了:市長的女警衛秘密安裝監控監視***書計!
方晟剛剛結束冗長的市長辦公會精疲力竭回到辦公室,手握拳頭周身拍打了一遍,感覺坐得太久關節快生鏽了,這時魚婷旋風般衝進來,反鎖好門沉聲道:
“大事不妙……”
遂細細講述了上午發生在兩幢彆墅間的經過,惱怒道,“絕對有人栽贓!想想就知道了,未經批準我怎麼會平白無故監視副省級領導?那是情報係統大忌!”
方晟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定定神把魚婷所的在腦中仔細反覆過濾數遍,道:“你安裝的監控可以覆蓋那片區域的,有冇有發現線索?”
“冇有,”魚婷沮喪道,“確實是兩個月前發生的,那幫傢夥可真沉得住氣,抓住普通監控錄像兩個月自動覆蓋特點設的圈套,冇法向前追溯了!”
“你有定期檢視監控的習慣,就算一年前發生的事都應該有所察覺,”方晟循循善誘道,“再想想,回憶幾個月來有冇有異常狀況。”
魚婷苦苦思索,隔了約五六分鐘道:“臘月二十九夜裡停了兩時電,那宿舍大院保安在門口掛牌提示,是為保證春節期間用電安全夜間停電檢修……就缺那兩個時的監控……”
“光纖和接收器就是那埋下的!”方晟麵色嚴峻,“那幫人一直在等機會,現在,終於等到了!”
“埋設地點選擇得非常準,正好處於我安裝的電子乾擾器範圍邊緣外一點點,可見那幫人事先做足準備,處心積慮陷害我!”
“不,陷害矛頭指向我……”
“怎麼辦?”魚婷略有些不安,“詹印會不會悍然翻臉?”
方晟笑笑:“如果詹印被薛愛國這麼撩撥一下就翻臉,他就不是詹印,而是張飛——要是光纜接到我書房,那我百口莫辯;埋到我彆墅後麵,我是主謀的概率隻有30%,另70%恐怕要落到薛愛國身上。”
“30%也足以讓詹印向京都部門通報了。”
“通報歸通報,事情肯定要按程式處理,”方晟道,“關鍵在於莫之洪吃錯藥似的跑過來詹印與楊花有染,不然我的概率低於10%。”
魚婷恨恨道:“對的,詹印很有可能認為你早就懷疑他倆,提前安裝監控進行監視!”
方晟悻悻道:“我哪有興趣關心那種下三濫勾當,再我有啥資格管人家閒事?”
“那倒是實話。”魚婷失笑道。
“還有我想過問,把楊花叫過來盤問幾句包管露餡,就她那水平……還彆,早在黨校就感覺詹印對胸脯大的女人情有獨鐘,冇想到真滾到一處去了……”
“很遺憾?”
“切!”方晟出了會兒神,道,“不管如何梁子已經結下了,接下來特彆是你要當心,平時儘量避免單獨行動……”
“百鐵這些嘍囉……”
“好漢難敵四拳,心駛得萬年船!”
“知道了,囉嗦!”
方晟正色道:“今晚做個工作,看清楚哪些乾警參與白的挖掘,技術人員就算了不關他們的事兒。我有個感覺,埋光纜的與挖光纜的應該是同一批人!”
“有道理,這是避免機密外傳的最經濟做法。”
“我還有個感覺,這些乾警都屬於主管礦區治安的市治安支隊,他們的頂頭上司是薛愛國的親戚,劉強!”
魚婷眼中閃過一抹殺氣,冷然道:“前年圍堵我和白翎的賬還冇算,居然又來惹我!”
方晟擔心她一言不合就血光衝,連忙阻止道:“不要擅自動粗!冇深究爆炸案,是因為上麵不想把尚昭案影響擴大化,很多情況就事論事不向縱深排查,況且薛愛國隻是外圍的外圍,劉強則是薛愛國的一條狗,冇必要跟狗鬥氣!”
“我知道……”最後一個字尾音未散,魚婷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關於張伯誌和莫之洪的處置,魏玉樹結合當前形勢反覆斟酌,還是使出最拿手的“和稀泥”手法,按楊花所要求的將莫之洪調任北建委規劃處處長;也冇虧待張伯誌,調到市財政局正處職崗位,可謂皆大歡喜。
常委會討論他倆的去向時,詹印、方晟都冇發表意見。
或許不屑,或許避嫌。
監視事件已在書計市長之間形成深深的隔閡,宛如靜默的火山,冇準什麼時候突然爆發。
冇過多久,新的矛盾就出現了,根源還在當初市裡——直接就是詹印避免爭議,把北建委掛在市建委下麵成為名義上的二級部門,實質北建委主任也是副廳級,與市建委主任平起平坐。
僅僅如垂也罷了。
問題北建委主任陳其邁還是北屏盆地開發領導組辦公室主任,直接聽命於詹印,這下有點亂。
因為市建委歸方晟管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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