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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之羽之夜色尚淺,宮二和淺淺》第六十六章 半斤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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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鳳聲來到了崔家老四的公司,崔洋的幾個朋友熱情幫忙,調取了當時的監控錄像。檢視完監控之後,從體貌特征上分析,能看得出這夥人領頭的就是沐金福。武雲天字號打神情肅穆,體態矯健,雙一直處於緊握狀態,如果碰見崔洋,估計會上去就是一頓毒打,而且從對方大張旗鼓的架勢來看,恐怕不是挨頓揍那麼簡單,很有可能會取崔洋的小命。

趙鳳聲看完監控,陷入沉思。

如果19案真是唐氏父子乾的,想必在刑偵總隊乾了這麼多年的張新海應該能尋找到蛛絲馬跡,要是連這點本事都冇有,那他的副總隊長也就彆當了,乾脆回家種地賣紅薯得了。

但假如不是唐氏父子殺的警察,等於憑空給自己豎立起了一個強大的敵人,唐耀輝隻是被揍了幾下,打了對方還不消氣,想著法的要伺報複,可以說心胸狹窄到了極致,被他知曉了自己暗地裡捅刀子,肯定是不死不休的局麵。

過了足足半個小時,趙鳳聲才掏出。

既然對方撕破臉皮,他也就不用瞻前顧後,直接給張新海去了一個電話,將發現的所有線索都告訴了xíng

jǐng總隊副隊長,包括高迪瓦糖紙嫌疑人唐耀輝,槍擊案最有可能的槍沐金福,甚至還添油加醋說了些唐氏太子爺的斑斑劣跡,就連唐宏圖以前犯下的滔天罪行,都被他一股腦告知給張新海。

趙鳳聲不是個心慈軟的娘們,要麼不做,要麼就要斬草除根以絕後患,對方敢跟他亮刀子,他赤空拳用牙也會撕下對方一塊皮肉。

趙瘋子耍起瘋,那絕對是聳人聽聞的事件,這是桃園街裡賣菜大娘都清楚的後果。

張新海也是個痛快人,聽完訊息,二話冇說就要趕赴武雲市,準備親自來會一會19案的重大嫌疑人。

趙鳳聲將電話插入牛仔褲兜,開始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溜達,邊走邊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唐耀輝這種人還算好對付,屬於明刀明槍跟你對著乾,誰錢多,誰拳頭硬,就能把對方摁下一頭。

但唐宏圖這種江湖老油條就有些難以琢磨了,不但行事摸不到脈絡,還能把你乾掉後做到滴水不漏,讓人泛起深深的無力感。就拿19案來說,即便是唐宏圖指揮下做的,大不了被查到證據後花上一大筆錢找人頂缸,這年頭揭不開鍋的qióng

rén多的是,十萬擺不平就花一百萬,一百萬擺不平就花一千萬,總有一個數額能讓人心甘情願賣命。

槍能殺人,錢能買命。

在坑窪泥濘的世道上,錢,有時比槍還要管用。

就連歐洲藝複興時最偉大的學家之一莎士比亞,都有過詛咒金錢的名言:金子,黃黃的,發光的,寶貴的金子,隻要一點點兒,就可以使黑的變成白的,醜的變成美的,錯的變成對的,卑賤的變成尊貴的,老人變成少年,懦夫變成勇士……

趙鳳聲緩慢地在路上行走了一個多小時,絞儘腦汁也冇有想出一個萬全之策,最好的辦法,就是帶著自己親近的人遠走他鄉,避開風口浪尖,就像去海邊避難的崔洋一樣,窩在窮鄉僻壤裡死活也不出來,對方就算腕通天也無從下。棘的問題,全都丟給向雙平和張新海這些能指揮千軍萬馬的大人物去處理,反正自己已經儘力,不算食言,向黑臉也說不出什麼出工不出力的話,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再帶他們回到武雲市,繼續過著安穩小日子。

隻能這樣了……

拿定主意,趙鳳聲腳步輕快許多,五官逐漸變得靈敏,馬路上嘈雜的各種響聲充斥著他的耳膜,他抬起頭,發現已經到了桃園街街口。

賣水果小販賣力的吆喝聲,小孩賴在冰櫃旁邊奮力嘶吼聲,汽車催促前行的喇叭聲,一對小情侶吵架引起的爭吵聲,交織成一幅幅充滿人間煙火的交響樂。

趙鳳聲停下腳步,蹲下身,叼起了一根菸,專注地觀察眼前場景。

趙鳳聲極少如此以欣賞的眼光來審視老街百態,他從十幾歲在社會上摸爬滾打,要麼是在軍營裡刻苦訓練,要麼就是在和人打架鬥毆,還有就是在巴格達為了高昂的退伍費賣命。這一刻,他甚至有些享受色彩斑斕的普通生活。

老街,猶如一塊深入肌膚的刺青,成為趙鳳聲身上最為濃重的烙印。

陪伴了趙鳳聲近十個年頭的桃園街,市井繁亂,卻讓趙鳳聲一家祖孫代都在老街繁衍生息,從他腳步蹣跚時就在這片寧靜土壤生存,他的前半生也基本都在街度過,歡聲笑語,闔家歡樂,愛恨糾葛,刀光劍雨,一幕幕就像老舊的黑白電影,浮現在趙鳳聲腦海。

他想起了兒時,最疼愛他的爺爺,為了給他買愛吃的包子,拄著柺棍慢慢蹣跚在老街的身影。普通人五分鐘的路程,他的爺爺卻要走上一個多小時。母親父親勸阻爺爺不要大費周折,怕他路上出什麼事,爺爺隻是說了句:我孫子愛吃,走多遠都不累。他永遠都記得每次放學回家,爺爺都遞過熱騰騰的包子,笑容燦爛。

他想起了那年冬天出奇的冷,大雪紛飛,他推著坐在輪椅上病重的父親,走在去醫院的路上。他還記得那時走得匆忙,雙冇有戴套,握在鋼製的輪椅扶,凍得毫無知覺,直到現在,他每到冬天指還會癢的鑽心。但他依舊很留戀寒風入骨的時刻,至少,那時父親還活著。

他想起了爺爺和父親雙雙臥病在床,出身大門大戶的母親為了擔起家重擔,在街邊擺起了小攤,再猛烈的風雨都未曾有過一天懈怠。他記得母親年輕時很漂亮,皮膚很白,笑起來有兩個深深的酒窩,鄰居們都誇父親有福氣,娶了個如花似玉脾氣溫順的佳人。但爺爺和父親過世後,他再也冇有見到母親笑起來的酒窩是什麼模樣。40歲,女人依舊風韻猶存的年齡,他的母親卻因為積勞成疾,隨著父親一起撒人寰。

趙鳳聲擦乾眼角淚水,深吸一口氣,站起身,來到年少時經常光顧的包子鋪,笑了笑,“老闆,來半斤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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