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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三角有種說法，大的城市歸政府管，小的城市歸軍閥管，至於村寨，則是誰愛管誰管。

當火帥的旗號插到了旅店牌匾，當地軍警也不敢妄動，畢竟這是偏遠的小城，警力有限，真要交火，吃虧的肯定是當地軍警，警察署長權衡利弊，索性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魔巴放火在先，死有餘辜，一樁凶殘的殺人案，也就不了了之。

隨著口口相傳，川人川味的名氣逐漸大了起來，趙鳳聲的工作量更加繁重。見到店內生意紅火，多瑪將兩位年輕服務員從客房調到廚房，一男一女，二十來歲正青春年紀，來負責端茶倒水的雜活。

翡翠礦那邊的駐軍，又來吃了兩次飯，一次距離五天，一次距離三天，越來越頻繁，而且吃完後還要打包一大堆飯菜，對趙鳳聲的廚藝讚不絕口。

這天夜裡，趙鳳聲剛爬到床上，老沙打來電話，叫他去趟便利店。

“有事兒？”趙鳳聲打著哈欠說道，這幾天客人多，忙的昏天黑地，導致睡眠嚴重不足，眼角掛了一對不太明顯的黑眼圈。

“有大事。”老沙正色道：“金三角風起雲湧了。”

“啥意思？”睡眼惺忪的趙鳳聲揉了揉眼角。

“裡麵說。”老沙關好大門和燈，兩人去了倉庫，遞給趙鳳聲一瓶啤酒，老沙嚴肅說道：“三個國家的政府，要聯合起來對糯康他們動手了。”

“動手？！”趙鳳聲弄不清這兩個字的含義。

“糯康綁架了一些遊客，最後全給殺了，這則訊息捅了出去，在國際輿論施壓下，泰、緬、老撾，聯合起來實行掃毒行動，開始對軍閥們進行清剿。”老沙慎重道。

“糯康不是金三角的國王嗎？大善人一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錢多的花不完，怎麼會對綁架感興趣？他缺錢嗎？”趙鳳聲納悶道。

“那隻是表麵的善良，而且僅僅對他的臣民，對上外人，他就是刁毒陰狠的土匪頭子，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如果把他的罪行寫成一本書，起碼要比新華詞典厚。”老沙輕歎道。

“做了那麼多壞事，怎麼今天纔開始清剿？”趙鳳聲追問道。

老沙說的口乾舌燥，喝了口啤酒，“死亡名單裡麵，有位英國高官的兒子，通過外交施壓，三國政府不得不作出妥協。”

“原來如此。”

趙鳳聲冷笑道：“高官的兒子死了，就有人去報仇雪恨，普通人死了，會有人去追查嗎？”

老沙狂灌啤酒，沉默不語。

答案早就在兩人心中，隻是誰都不想說出口。

在弱肉強食的金三角，人命賤如草芥。

誰會為螻蟻去主持公道？

“訊息出來不久，估計糯康他們會由明轉暗，大城市不能待了，隻能在偏遠的城寨打遊擊戰。而且現在毒品銷路封鎖，隻能依靠翡翠礦這種能在市場流通的白貨，所以我預計糯康會撤退到嘎邁附近，來死死守住這顆搖錢樹。”老沙鄭重其事道。

趙鳳聲神情複雜看了眼老沙，“糯康來不來嘎邁，跟我有什麼關係。”

自己從未說過來執行什麼任務，老沙怎麼知道目標是糯康和韓教主？

“糯康一旦來了，火帥和白寡婦為了搶奪翡翠礦，也會跑來摻合，到時候三方火拚，子彈滿天飛，你確定你能活下來？”老沙冇好氣道：“我是讓你趕緊走，遠離是非之地！”

原來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趙鳳聲厚顏無恥笑道：“我就知道老沙你夠意思！”

老沙摩挲著大鬍子，道：“你的任務，我能猜出個**不離十，無非是幫警方抓捕毒梟或者找尋某個犯罪嫌疑人。聽我一句勸，趕緊回國，這裡馬上就要變成戰場，並非憑一己之力能力挽狂瀾。現如今事態失控，誰都不清楚明天會怎樣，我給老杜說明情況，你就彆留在是非之地了。”

聽完老沙的忠告，趙鳳聲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這大鬍子雖然看起來不像好人，眼睛色咪咪，一談女人就激動，可對自己確實不錯。危機關頭，還要第一時間給自己通風報信，並且給老杜說好話，推卸自己的責任，僅僅是這份情誼，趙鳳聲就受之有愧。

“那你呢？走不走？”趙鳳聲語氣柔和道。

“你說過，各掃門前雪，管那麼多乾什麼。”老沙冷冰冰道。

趙鳳聲會心一笑，給老沙遞過去香菸，如實道：“我跟老杜是過命交情，他推薦的人，我百分百放心。實不相瞞，我來這裡是為了找一個叫韓森的人，綽號韓教主，是對國內毒品輸送渠道的最大賣家，我的任務就是把他弄到國境線，然後實施抓捕。”

見到老沙還冷著臉，趙鳳聲笑道：“我都如實相告了，你就彆端著了。”

老沙雙手環胸，不屑一笑，“老杜是老糊塗了還是鬼迷心竅了？派你一個人來抓韓教主？你清不清楚他是糯康八拜之交的兄弟，身邊保鏢無數，就憑你？拿什麼去抓他？”

“不是抓，而是騙。”

趙鳳聲糾正他的用詞不當，“機緣巧合，我曾經救過韓森一命。”

老沙狹小的雙眼瞬間放大，怒吼道：“救一個大毒梟？你他媽有病吧！”

“他長得跟街裡賣油條的大爺一樣，誰知道他是毒販，要是把他真實身份告訴我，老子第一個把他做掉！”趙鳳聲有苦說不出，隻能靠吹牛來發泄怒氣。

“那你的計劃是什麼？該不會走到韓森前麵，說我救過你一命，你跟我去警方那自首吧，管吃管喝管住，最後再送你一顆花生米。”老沙隻能埋汰幾句。

“冇想好。”

趙鳳聲心煩，用力抽了一口煙，眉頭緊皺道：“來到這裡，兩眼一碼黑，隻能走一步看一步。當你把我帶到買槍的地方，我有了一個計劃，是跟白寡婦的人鑽進同一戰壕，把糯康心肝寶貝翡翠礦給端了，所以答應芒哥的交易。”

“翡翠礦跟韓教主有什麼關聯？”老沙疑惑問道。

“翡翠礦到了白寡婦手裡，糯康會怎樣？肯定會發瘋，迫不及待奪回失去的財產。我到時候臨陣倒戈，從白寡婦的陣營再跳過去，幫助糯康把翡翠礦奪回來，不就成了他的功臣了嗎？有了這層關係，韓教主纔不會對我產生疑心，然後我扮演一個販毒者，虛構一宗大的毒品交易，想必韓森會親自出馬。”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斷定老沙不會有惡意，趙鳳聲將心中的想法如實相告。

老沙沉默了半天，吐出大片煙霧，“你這小子，心機可真夠深的……怪不得老杜派你單槍匹馬前來。失而複得，糯康心情大好，肯定會把你當心腹對待，再有救命恩人這層關係，弄不好，老江湖韓森真會著了你的道。”

趙鳳聲嘿嘿一笑，顯得無比純良無比憨厚。

“所以你就去跟多瑪開飯店，靠川菜來尋求機會，試圖打聽翡翠礦的訊息，對嗎？”有了趙鳳聲的坦白，老沙順著往下猜測道。

“在飯店探聽訊息，遠遠不夠，我想玩一票大的。”

趙鳳聲神秘笑道：“其實我想讓糯康的人把我抓走，去翡翠礦裡麵當廚師。”

“糯康好不容易纔占領了翡翠礦，派有重兵把守，其危險程度，不亞於龍潭虎穴。”老沙抹了一把額頭冷汗，呲牙道：“你這小子真他娘敢玩命！翡翠礦都敢進，不怕把小命交代到裡麵？”

“我師父給我算過命，能長命百歲，且死不了呢。”趙鳳聲樂嗬道，有了李半仙的金口玉言，誰能把自己的命給奪走？

“你師父應該挺恨你，這種話都敢說。”老沙冷哼道。

咚咚咚。

外麵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兩人對視一眼，老沙丟掉菸頭，“你在這裡彆動，我去看一眼。”

“誰啊？大晚上的不睡覺，叫魂呢？！”老沙嘀嘀咕咕打開大門。

外麵站了一堆荷槍實彈的士兵，正是不久前來采購物資的糯康手下。

三更半夜門口站滿了大頭兵，換成是誰，心裡都得一顫。

老沙立刻換上一張笑臉，“原來是你們啊，我還當財神上門呢。”

老沙雖然心裡直打鼓，但畢竟乾了幾年便利店，左右逢源的本事還是具備，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先送上奉承話再說。

帶頭的男人之前笑意盈盈，現在換了一副鄭重表情，遞出一張紙，“老闆，你們店裡的東西，我們全部都要，這裡有一張物資單，按照上麵的清單采購，三天之內必須到貨，會付給你雙倍的價錢。如果期限內差一樣物品，你要自己負責。”

原來是買貨。

老沙放下心中大石，點頭哈腰說一定辦到，可一接過密密麻麻的采購清單，不免犯了難。

足足幾百種貨物，而且量大的出奇，彆說三天，一個月都未必能籌集到。

“大哥，您要的東西太多了，三天肯定不行啊。”老沙一臉苦相說道。

“我隻是在執行命令，彆的不管。”帶頭男人不近人情說道。

老沙愁的直撓頭。

這哪是財神盈門？分明是半夜鬼叫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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