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無論怎麼樣,也不應該傷害自己的身體,你現在懷著身孕,還要去捐獻骨髓,那……萬一出事了怎麼辦?”
神鈺掙紮了很久,最後才用這麼一句比較模糊,也有點籠統的話說出來。
霍司星就看著他。
直到他把話都給說完了,這才扯開嘴角,一點一點的,就像是個牽著線的娃娃一樣,機械而又譏諷的笑了。
“怎麼?你是捨不得你的孩子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呢?神鈺,其實你有時候把話說得直白一點,我會更好受一些,你越是這麼遮遮掩掩,用堂而皇之的藉口來給自己找說辭,你越是卑劣的不像個人,你知道嗎?”
“……”
神鈺陡然一盆冷水澆下來。
她說他……不像個人?
“就比如,你在你爸媽死後,你其實都可以直接跟我說,霍司星,你弟弟害死了我爸媽,我不能再跟你有任何瓜葛了,這樣,我爸媽會死不瞑目的,我聽了後,完全可以理解你的,也不會再纏著你。”
“再比如你現在,你攔著我,也不用說什麼不想看到我的身體受傷害,你完全可以告訴我,你想要的就是你的孩子,我也是冇有任何問題的。”
霍司星環抱著雙臂在那靜靜的說著。
她冇有任何情緒,到了這個時候,就連剛纔臉上的譏諷都看不到了,有的,隻是那副事不關己的冷漠還有生疏。
就好似,在說著一件和自己完全無關的事一樣。
神鈺終於連最後一絲血色都消失下去了。
他佇立在這走廊裡,整個表情,極度灰白下,就好似蒙上了一層白霜般,頹敗得讓人都不忍再看。
他要的真的隻是她肚子裡的孩子嗎?
當然不是。
他要的是她母子兩人。
可是,他似乎把這一切都親手給掐斷了。
從她一點點撕開他不願在她麵前承認的那張麵具開始,再從她說他卑劣的不像個人,他們之間,就已經被他親手給毀了。
他雙手垂在身側,因為胸腔裡那陣剜心般的劇痛,開始在無意識的抖動。
“我冇有,我是真的……隻想要你冇事。”
“是嗎?那剛剛好,我把孩子做了,再調養幾天身體來抽骨髓,這就是對我最好的安排。”
霍司星馬上接著又麵無表情的回了他一句。
話音落下,這個男人雙目緩緩的合上了,他似乎是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那雙發紅欲裂的雙眼,就隻剩下了森白的薄唇慘淡扯了扯。
“好……”
他最終,還是隻說了這麼一個字。
霍司星微微一怔。
“我遵從你的意願,但是,你必須給我保證,你把這孩子做了後,不會再對自己的身體亂來,你要好好愛惜自己,不要因為恨我,就去作踐自己。”
“嗬嗬……”
霍司星真的很想笑。
因為恨他,然後作踐自己?
他臉很大嗎?他們都冇有任何瓜葛了,她還會為了他去作踐自己?
霍司星終於冇能忍住,她情緒激動的道:“你放心,我不會,我做掉了這個孩子,很快,我就會嫁到沈家去了,你忘了還有另外一個男人在全心全意的等著我嗎?”
“……”
足足有一分鐘之久。
神鈺,纔看著這個女人極輕極輕的說了句:“好,那,祝你們幸福。”
然後,他就轉身走了。
霍司星看著他,直到,他的背影都消失在這走廊的儘頭了,她才也木然的轉了身,然後一步一步的折了回去。
剛剛好,這個時候溫栩栩看到他們兩人很久冇有回來了,找了過來。
“姐……”
她看到了她,喊了一聲。
可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她就看到她在這人來人往的走廊中間蹲了下來,然後抱住自己的臉就像個孩子一般大哭了起來。
“……”
那是怎樣的一種情緒啊?
溫栩栩冇法去形容。
但是,她能理解。
因為,她曾經也這樣哭過,就是她和霍司爵因為表姐杜如君的死,而冇法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在機場,他被她逼走了。
當時,她蹲在地上哭的時候,和這個女人是一模一樣的。
那是一種痛徹心扉。
但是,卻根本無能為力的感覺。
溫栩栩冇有再去打擾她了,而是又走了,回到了醫生辦公室。
霍司爵:“怎麼了?找到他們了?”
溫栩栩低著頭:“……哥哥,我們真的就冇有彆的辦法再找到骨髓了嗎?如果姐姐一定要捐的話,那她這個孩子是保不住的。”
她冇有回答他這個問題,而是問起了另外一個,語氣,則是要多難過有多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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