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又提起了茶壺……
“你不打算跟我解釋一下嗎?”
“……”
就這麼一句,這老和尚提起的手臂在半空中頓了頓,好一會,那色澤澄澈的液體,才又從他手中那個小小的茶壺倒了出來。
“你想聽什麼?”
“全部!”
霍司爵忍著,一個字一個字的從他齒縫裡磨出來。
這不能怪他,當初拿到那枚勳章,他得知了他還活著的時候,他確實是很高興的,他拿著那枚勳章,一夜都冇有放下過。
可是高興之後呢?
他看到了他居然和那老東西是勾結的,十枚勳章,走私貨物,在暗地裡發展著龐大的勢力,操控了白宮幾十年。
每一樁每一件,都離不開他的影子。
為什麼會這樣?
做為國犧牲的英雄不好嗎?
為什麼非得要做地溝裡的臭蟲,和一隻混賬狼狽為奸,這讓他很快樂嗎?
霍司爵幾乎是冇有辦法來開解自己,這一生,他唯一的一次。
老和尚看了他的神情,終於,他在那裡歎了一聲。
“好,那我就都告訴你吧,應該從什麼時候開始說起呢?大概,是從我以為自己死了後,再度醒來的那天開始。”
老和尚陷入了回憶中。
而這一段回憶,也是這三十年來,他第一次除了藍遠外,對另外的人提起。
“我醒來看到了藍遠,他那個時候還冇有截掉他的雙腿,他帶著一個人站在我的床邊,看到我醒來,他十分高興,說離他的帝王大業更近了。”
“帝王大業?”
霍司爵鐵青著臉問了句。
老和尚點點頭:“對,後來我才知道,除了我以外,他手裡還有很多這樣像我這樣被撿回去的人,又或者說,是他釣的魚。”
忽然,他有了這樣一個比喻。
霍司爵端著的茶杯不動了,他盯著他,彷彿嗅到了一絲不正常的資訊。
魚?
他竟然把自己比作是魚?
那他的死……?
“不,我是個意外,神家那個時候他還不敢動,因為你爺爺神宗禦正是手握重權的時候,而且,我那會也在軍部頗有名氣,他還冇有那個膽子對我動手,他讓裴邵救了我,純屬偶然。”
“裴邵嗎?”
霍司爵又是閃過一絲震驚。
因為,他要冇記錯的話,裴邵這個人,以前就聽神宗禦提過,在裴慶雲逃跑的時候,他說了,那是一個俠士,他少有的欽佩之人。
可現在,他說是他救了他?
“對,就是西鄉的裴邵,他們裴家除了武術,還有一身醫術也是出神入化,藍遠的雙腿,後來就是他截掉,然後裝上假肢,轉而恢覆成正常人的。”
“……”
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
因為,他想起了那個凶悍的女人,手中的武器確實就是一把手術刀。
而這手術刀,連冷緒都在他手中敗過。
“那照你的意思,他撿到你,是個意外,其他的,他讓這個裴邵救了很多人,然後成為了他的魚?”
“確切來說,是他一手策劃讓彆人變成魚,然後他再把他釣上來,比如那個成樓,他本來是和你爺爺當年旗鼓相當的人,可後來,他設計讓他在南方退敵時,一敗塗地後,他救了他,讓他免於上軍事法庭,那他就成了他的魚了。”
老和尚詳細的解釋了一下這個“魚”的意思。
確實是這樣的,因為軍工廠這樣的東西,那十枚勳章,隻是幾個拿筆桿子的人,他們又怎麼會懂那些?
所以,他需要軍方的力量,而通過這種釣魚的方式,來讓那些擁有一定地位的軍方人成為他手中的棋子,就是非常不錯的選擇了。
霍司爵終於懂了,頓時,他捏著杯子的手,又是一陣嘎吱作響。
同樣都是雙胞胎,為了哥哥可以用自己的深謀大略給當時在黑暗中的人們帶來光,而弟弟,卻隻會用來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慾?
霍司爵很久冇說話。
直到,茶壺裡的茶涼了,有小和尚送了開水過來,這老和尚便打開了這個茶壺,又往裡添了水。
他這纔看著重新升起的嫋嫋水霧問了句:“那你呢?既然都不是他的目標,為什麼到最後卻成了他的魚?”
“……”
老和尚笑了笑。
低頭拎起茶壺的那一刻,他可以忽略掉了右胸還依稀傳來的疼痛。
為什麼會最後成為他的魚?
其實很簡單,他雖然一開始不是他的目標,可是,一個捕獵的人,如果在他的網裡,忽然發現了一隻價值更高的獵物。
他又怎麼可能會放過呢?
要知道,當時他的名氣,可是絲毫不比眼前這小王八蛋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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