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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著蒼靈的話,隻感覺一股子寒氣從腳底往上竄。
腳趾在鞋裡摳了摳地麵,抬眼看著蒼靈:“我這具軀體也是從這裡下麵出來的嗎?”
蒼靈挑了挑竹葉般的眉,看著墨修道:“這個算是能說的範圍嗎?她應該能接受吧,畢竟都問到了。”
我也慢慢扭頭看向墨修,怪不得今天蒼靈突然對我好聲好氣了,而且也語言生動了一些。
連那種玄妙的事情,都特意想儘辦法,讓我容易懂,用詞也儘量詼諧。
我還以為阿熵宣戰,蒼靈不敢再得罪我,所以對我態度好了。
原來是墨修刻意交代了。
就算是事實,他還是刻意讓蒼靈放緩了說,儘量好好的說,讓我能接受……
就在我瞥眼看過去的時候,墨修微微歎了口氣,伸手輕輕勾著我的手,然後朝蒼靈揮了揮手,示意蒼靈可以走了。
蒼靈來去都很快的,眨眼就不見了。
低頭看著墨修勾著我的手,他很小心,隻是手指輕勾,好像都不敢用力。
指尖在我指根處輕彈了好久,似乎想與我十指相扣,卻又不太敢。
最後隻是沉歎了口氣道:“你不喜歡我瞞你,我也儘量說服自己,不要瞞著你。可有些事情,真的太過猙獰,我其實不想讓你知道。知道又不能改變什麼,徒增傷感罷了。”
墨修手指順著我指縫輕輕的劃過,低聲道:“何悅,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隻是我們不見全貌,冇往那個方向想。”
我慢慢展開手指,就在墨修手指滑過指縫的時候,指尖微微下落。
他似乎指尖輕輕抖了一下,卻立馬順其自然的,與我十指相扣。
扭頭朝我笑了笑:“如果你不想住在這裡,我們可以另外選一個地方住的。你想在巴山也可以,我們另選一座山峰,我開鑿洞府。不想在巴山,我們就去外麵找?”
同樣的笑,這次墨修笑得眉眼皆開,明明在室內,卻有一種撥雲見日的感覺。
“不用了,就這裡吧。水潭隻有這麼大,哪裡不是一樣!我想去摩天嶺上看一看,坐一坐就好了。”我手指攏了攏,扣住墨修的手:“你讓我靜一靜。”
墨修手微微發頓,卻還是點了點頭,伸手摟著我,直接帶我上了摩天嶺。
將我小心的靠著石柱坐著,又刻意引了兩條黑布掛在石柱上:“你傷得太重,腳還不能走路,抓著這個穩著點。如果有事,你直接叫我。”
他現在跟個老媽子一樣。
我乾脆扯著黑布,纏在自己腰身上,這才抬眼看著墨修。
“彆想太多。”墨修低頭對著我額頭輕輕落下一吻,跟著就消失了。
我等他走後,這才小心的挪動身子,脫了鞋,將腳懸在空中。
墨修說得冇錯,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摩天嶺原本就是巫神的住所,是阿娜入了巴山,將這裡成了祭祀的場所。
可就算到了現在,除了曆任巫神和射魚穀家的家主,巴山人就算來送食材,也是悄悄的,根本不會有人在巴山停留。
這摩天嶺,隻有祭祀的時候,纔會有人來。
上次搬山去清水鎮的時候,我們就知道,摩天嶺下麵是鎮著一些東西的。
隻是誰也冇想過,這下麵鎮著的,就是那些龍蛇大神的骨頭。
我這具軀體原先也沉睡在下麵……
原來神之歸所,也不過是埋骨之地。
怪不得射魚穀家,十二巫師跳著巫舞的時候,引來的天火,會準確的讓摩天嶺上的屍骨化為灰燼。
怕是天火以為,滅的是下麵那些龍蛇之屬的屍骨吧。
上次搬山,我在摩天嶺上,依舊出現玄冥神遊的狀態,看到了阿熵搬著摩天嶺入巴山時的場景。
那時我就該想到的,有什麼,能讓阿熵要刻意搬山壓製!
原來那時真相離我那麼近,我卻隻顧著去開蛇棺,心裡想著那鸞鳳和鳴,墨修和風望舒是不是已經成婚。
阿熵搬著摩天嶺,將我這具軀體也鎮在了下麵啊……
可就像蒼靈說的,他也不知道,我是被那些“小魚”吃掉了,還是被另一條“大魚”給吃掉了。
或許,這天地間,隻有阿熵和我是同一個物種。
可她對我,到底是怎麼想的?
想留著我,給她作伴,還是吃掉我,給她挪空間。
或是讓我一直當她的傀儡?
我雙腳懸空晃動著,低頭往下看去,這才發現摩天嶺所在的山巒,其實比旁邊的山體都高一些。
上次從登天道進來,再順著摩天嶺攀爬而上的時候,我就發現了。
隻不過那時,隻顧得著看蛇窟,誰也冇想到這摩天嶺就是埋骨之地。
穀遇時在這裡住了上千年,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所以在我入巴山後,直接逼我當了巴山巫神。
我思緒混亂得很,低頭看著下麵,好像每一根藤蔓都很清楚。
更有一種讓人想俯衝而下的感覺……
這大概就是蒼靈說的,另一種禁製吧。
從血脈裡就有的!
我輕呼了口氣,慢慢抬頭,乾脆就躺在摩天嶺上。
抬眼看著湛藍的天空,烈日當頭,照得人眼睛痛。
可我卻還是想看著……
或許是墨修交待了,蒼靈刻意將另一件事情,隱藏了過去。
那些個飛到水潭裡產卵的蚊蟲,蒼靈就開頭點了一下,後麵就再也冇有提過了。
我輕輕呼了口氣,微微側頭,往天坑那邊看了一眼。
當初我們填了天坑,卻引來天罰吧,有一隻眼睛似乎看到了我們。
或許是“濺”起的水花太大,引起了飛鳥來吃魚。
抑或是,引來了那個洗缸的人來檢視。
所以阿熵他們造蛇棺,就是為了遮住那隻眼睛,方便他們在裡麵做什麼嗎?
我腦袋有點亂,卻也有點生痛。
本以為能一直安然的躺很久的,可眼睛被照得越來越眯,我居然躺在摩天嶺上,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其實也睡得並不是很沉,就是感覺有點累,閉著眼睛,任由思緒紛飛。
正半睡半醒的時候,就感覺臉上一涼,跟著好像有什麼遮住了太陽。
我微微抬頭,就見墨修居然用術法引著那纏在石柱上的黑布,變得很寬,就好像搭了一個頂蓬一樣。
不過他自己,倒是真的和剛纔交代的一樣,冇有出現。
我看著那迎風招展的黑布,眨了眨眼,突然感覺無比的心安。
一直以為墨修冇變,其實他在不經意間,已經變了很多了啊。
我翻了個身,打算再躺一會,就讓墨修帶我下去。
可一翻身,就見風望舒裹著那條披帛,站在摩天嶺的邊緣,正沉眼看著那迎風飄動的黑布。
我冇想到她來得這麼快,躺在摩天嶺上,翻身看著她。
張嘴想說什麼,卻發現曬了一會,喉嚨有點乾癢。
正要清嗓子,就感覺後背有一隻手輕輕扶起了我。
跟著一杯水就遞到了我嘴邊:“溫的。”
我瞥眼看了看墨修,這是剛纔喝竹心清泉冰了,所以刻意換了溫水嗎?
病號的待遇,果然不一樣了。
墨修還小心的將我扶起來,半靠著他,餵我喝了半杯水後。
這才轉眼看著風望舒:“風少主到彆人家,連門都不敲的嗎?”
風望舒的目光微微發直,將失落的目光收回來。
這才朝我道:“風城那邊還在收尾,畢竟都毀了,冇這麼快。我來就是問一下何家主,清水鎮那些人,你打算怎麼辦?”
“他們用血肉養著小地母,而那血虱能讓他們化成惡蛇。所以我就來問一下何家主,有冇有好的處理辦法。”風望舒臉帶傷神。
輕聲道:“那衣櫃裡的人,也不知道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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