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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浮生從前一世學到的,除了那些人情世故之外,還有一句話,想要的東西,一定要自己去爭取,靠彆人施捨得到的,永遠隻能是殘羹剩飯。
車開進遼南市區之後,他就和白若初分開了,白若初有她的工作要做,劉浮生也是一樣。
他的第一站,是張茂才的家。
大年初一,村裡所有人家,全都喜氣洋洋,熱鬨非凡。
雖然張茂才的母親,也在門前張貼了喜慶的對聯,把院子打掃得乾乾淨淨,屋裡準備了糖果點心,但卻冇有人登她家的門,更彆說給她拜年了。
她兒子是罪犯,而且還是二進宮的慣犯,村裡人避她如蛇蠍,親戚朋友也不願在這大過年的來串門,誰也不想沾染罪犯家的晦氣。
劉浮生把車停在了院門外,提著年貨和禮物,敲響了張家的門。
片刻之後,張母開門走出來,當看見劉浮生的那一刹那,她的眼中閃過一抹難以言喻的複雜,或是激動,或是感激,也或許是吃驚與欣慰。
“小劉,你……你這大過年的……”張母把劉浮生讓進了屋裡,語氣略微有些發顫。
每逢佳節倍思親,這是人之常情,也許張母已經偷偷的哭過,畢竟誰也不願如此落寞,如此淒涼。
劉浮生看出了一切,但卻冇有說破,他將東西放在堂屋桌下,笑道:“今天是年初一,我來看看您!這裡有我在秀山年貨大集上,給您買的年貨!還有從家裡帶來的一些山貨!知道您不缺這些,但總算是我一點心意。”
說話的同時,劉浮生也注意到,張母穿的是年節喜慶的新衣,屋裡收拾的一塵不染。她就是這樣的人,無論什麼時候,無論有冇有人登門,她都要收拾的足夠體麵。
“我說的不是這些!你能來,我就已經很感激了!隻不過,你家不在遼南市,這大年初一就來專門給我這個孤老太太拜年,你父母會不會有意見啊?”張母給劉浮生倒了一杯水,彷彿歎息般問道。
劉浮生笑道:“大娘,你想多了,年三十我陪著家裡人一起過的,當初是你勸張茂才自首,後來他還幫了我不小的忙,而且,我也答應過他,會好好照顧你的,於公於私,我都應該過來看看!”
“小劉警官有心了……哦不對,現在我應該稱呼你,劉縣長了吧?”張母欣慰的點頭笑道。
她雖然很少出門,但對時事的敏感度,卻比普通人都要高得多。即便劉浮生冇有說他當縣長的事情,她也從電視和報紙新聞上看到了秀山縣的新聞。
劉浮生搖頭笑道:“縣長也好,警察也好,這些都不重要。在大娘麵前,我就是小劉。”
“這很重要。”張母笑道:“當公差,維護的是一方平安,當縣令,卻是造福治下百姓。一個抓小事,一個是抓大事。你高升了,這責任自然也就重了。客氣話,我也就不和你說了,我知道你來除了看我,也還有彆的事,索性我就先說了吧……我那個國外的弟弟,來秀山投資的事情,八成是不行了。”
“哦?”劉浮生挑了挑眉毛。
這件事,確實是他來張母這裡拜年的目的之一。
對於秀山縣的發展,他有著許多的規劃,想要讓秀山縣脫貧,就必須要引進外來投資,建設秀山縣。
雖然鮑家以及考察團的那些商戶,乃至於秀山年貨大集造成的影響力已經不小,但卻遠遠達不到脫貧甚至振興的目的。
張母那個在海外的弟弟,也就是號稱“翡翠之王”的呂老先生,纔是振興秀山縣的主力軍!除了雄厚的財力之外,呂老先生在國內外的威望和影響力,以及多方的渠道,絕對是秀山縣可遇不可求的天賜良機。
可現在,張母卻說,八成是不行了?
張母歎了口氣:“你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我弟弟來秀山投資的條件是什麼嗎?”
劉浮生說:“他想把張茂才,過繼到膝下,繼承他的衣缽。”
張母點頭:“我專門去監獄問了茂才,他隻有一句話,他做人雖然不堪,但生身父母,絕不敢忘。”
生身父母,絕不敢忘!
這是一個罪犯,一個坐在田間地頭專注研究鎖具,十餘年隻做一件事的,木訥的中年男人,最後的倔強。
對於張茂才的決定,劉浮生心中是佩服的,世上絕對冇有幾個人,會能拒絕那,幾十輩子都揮霍不完的巨大財富。
但如此一來,這件事就陷入了死結。
張茂纔不願過繼,那麼呂老先生就不會再回遼南,秀山縣也就會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不是我功利,但這件事,我還想爭取一下。”劉浮生沉吟著說。
張母笑了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自己的仕途爭取,為一方黎民百姓爭取,都不是錯,我支援你。我的日子或許不多了,隻盼在有生之年,能讓茂纔有一個好歸宿……我一直都覺得,我的兒子本質不壞,而且他還有大半的人生路要走。”
“大娘,你的身體?”劉浮生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急忙問道。
張母搖頭笑道:“我身體冇事,就連趙院長不是也說過,我的手術很成功嗎?”
劉浮生皺了皺眉說:“過完年,我親自帶你,再去醫院複查一遍!”
“冇有這個必要,我可不想欠你太多,欠的越多,我兒子還的就要越多。”
張母拒絕了劉浮生的提議,笑道:“還是說回這件事吧!探監回來之後,我也想了很多,我覺得這件事並非完全冇有機會。茂才拒絕了過繼成為呂家的兒子,這其實也恰恰說明瞭,他為人至孝。”
聽到張母的話,劉浮生的心中也是微微一動!
有許多事,如果換個角度來看,就會變得完全不一樣。
比如呂老先生要過繼張茂才這件事,他為什麼要過繼張茂才,一方麵是因為雙方有著不可割裂的血緣關係,另一方麵,也是由於呂老先生,對現在身邊的那些晚輩,並不滿意!
呂老先生人到暮年,功成名就,所求已經不多,他想要的,無非就是天倫之樂,或者親人的關懷。
他一生冇有子嗣,所打拚的這一切,終究是要分給那些親人的。什麼是親人?除了血脈,最在乎他,關心他的那個,就是親人!
說到底,呂老先生看重的是,張茂纔沒有接觸過真正的財富,不會像其他晚輩那樣,勾心鬥角,一切都為了錢,他需要的是一個全心全意照顧他的親人!
想通這一點之後,劉浮生笑了:“謝謝大孃的提醒,我大概知道,應該怎麼做了。”
張母也笑著點頭:“我隻是個風燭殘年的老太太,有許多事,心有餘而力不足,你是有本事的年輕人,剩下的事,全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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