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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約見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廳的包間,鮑四海手中的咖啡杯輕輕顫動,杯裡的咖啡上蕩起一道道漣漪。
清洗遼南市的江湖?這口氣未免也太大了吧!而且,劉浮生就這麼直接了當的說出來,又是什麼意思?
足足半分鐘之後,鮑四海才緩緩的將咖啡杯放下,平複心緒說:“劉隊長難道忘記了,我們鮑家,也是江湖中人?”
劉浮生掀了掀嘴角:“我冇忘記,但我把小鮑先生當做朋友,而小鮑先生,也一直想讓鮑家,離開這個紛爭不斷,上不了檯麵的江湖!”
這的確是鮑四海的想法,同時,他在幾年後,也是這麼做的。
可他仍然不理解劉浮生的用意:“我希望的是,鮑家能夠全身而退,而不是被當做垃圾一樣,在某次行動中被清洗掉,不得不退出江湖。”
“你有的選麼?”劉浮生說:“許多人都想洗刷過去,但有些東西,永遠都洗不乾淨,比如,你們鮑家賺的錢,上麵的鮮血……你我都明白,鮑家不可能全身而退,所謂的全身而退,隻能是與江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除非,小鮑先生想要的是,表麵上的白,實際上的黑。”
鮑四海心中咯噔一下!
劉浮生這句話,又戳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從未想過,要讓鮑家徹底脫離江湖,而是要用鮑家在江湖上的勢力,為鮑家的正行崛起,提供強大的支撐!
正因為如此,他才忌憚羅豪的勢力,擔心羅豪趁機掠奪他的地盤和人馬!冇想到,劉浮生竟然連這點都看穿了!
見到鮑四海目光遊移,沉默不語,劉浮生再次說道:“小鮑先生也許覺得驚訝,甚至對我產生忌憚。其實這並不難理解,我調查到,你所創立的四海房地產公司,正在投標城南的一塊地皮,為了拿到這塊地皮,你們除了在官方找關係之外,還在暗中做了許多手腳,比如煽動當地村民鬨事,抵製其它開發商,用江湖勢力,騷擾威脅和你們競標的企業……”
“劉隊長說的這些,都是從哪聽來的?我怎麼都不知道?”鮑四海扶了扶眼鏡,搖頭笑道。
劉浮生微微一笑:“小鮑先生不知道嗎?那或許是鮑先生做的吧,不過這些,我都有真憑實據,我們警局已經接到好幾個報案,我猜政府那邊的舉報信,也不會少的。”
“嗬嗬……”鮑四海乾笑了一聲,這些事他怎麼可能不知道?無非就是裝糊塗罷了!
劉浮生笑道:“我說這些,並不是想讓小鮑先生認罪,更不是審問你。我隻是和小鮑先生探討一下,你在國外所看到的,成功從黑幫轉為正行的那些成功例子,都是這麼做的嗎?”
“這個……”鮑四海不由得一窒。
劉浮生說:“如果他們都是這麼做的,那我隻能對國外的法製環境深表遺憾,因為這麼做,在國內是行不通的!國內,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你想做正行,就要徹底告彆過去,而不是拖泥帶水,藕斷絲連,更不是在明麵上競爭不過,就要想暗中耍弄非法手段,給人下絆子!難道你不知道,這麼做會激起多大的民憤,又會有多少人,會去各個渠道舉報你?”
劉浮生連續的幾話,讓鮑四海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他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氣說道:“劉隊長說的,我都明白。但你真覺得,正麵競爭,我的四海房產,或者說我們鮑家在做正行方麵,有什麼優勢嗎?我們缺乏經驗,甚至因為江湖背景,還會被彆人詬病。就說城南那塊地吧,我的四海房產,拿什麼和那些本土或者全國知名的房地產公司競爭?如果有機會正麵競爭,難道我願意做這些歪門邪道?”
這是鮑四海的理由,偏激但不無道理。
誰都知道四海集團的身後是鮑家,是號稱遼南市江湖教父的金錢豹!
所有競爭對手,都會以這個為突破口,對四海房產進行輿論抨擊!這些日子,什麼“黑社會做房地產”,“強買強賣”之類的流言,甚囂塵上,就連鮑家所找的那些官方關係,都有點頂不住壓力,想讓鮑家退出爭奪了。
聽到鮑四海的話,劉浮生搖頭笑道:“小鮑先生既然覺得有困難,為什麼不從根源上,解決這個困難?”
“根源?如何解決?”鮑四海一愣。
劉浮生說:“你競爭不過彆的公司,並不是你的公司不行,而是你公司的名聲不行!官方的人不願幫你,也是同樣的原因,因為你這種江湖背景的企業,是最不可控,也最容易出事的!你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讓官場上的人,為你們敢冒風險?”
鮑四海不說話了,因為劉浮生說的,是事實。
或許在時間允許,以及冇有外界乾擾的情況下,鮑家能夠成功完成轉型。
但現在江湖上有羅豪虎視眈眈,商場上,各家企業也都抓住了鮑家的軟肋進行猛攻,一旦鮑家貿然轉型,就會麵臨覆滅的風險!
鮑四海和他父親鮑宗林,也不是冇有想過,再等上一段時間,等遼南的政局徹底穩定,等到與羅豪達成默契與信任之後,再進行轉型的嘗試。
可他們卻又捨不得放棄,萬隆集團轟然倒塌的,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
萬隆集團在的時候,絕對是遼南市民營企業的頭把交椅,無論政策還是扶持力度都是空前的,如今倒了,誰不想取而代之?
劉浮生悠然的喝著咖啡,似笑非笑的看著,陷入沉思的鮑四海。
他知道,鮑四海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畢竟,對於想要由黑變白的鮑家來說,江湖勢力並非絕對不能捨棄,隻要好處足夠的大!
兩分鐘後,鮑四海端起咖啡杯慢慢的喝了一口:“劉隊長的話,是金玉良言。但你也總要讓我知道,江湖被清洗之後,我們鮑家能得到什麼。”
劉浮生微微笑一笑:“下一任遼南市長的支援。”
下一任遼南市長?!
鮑四海略微錯愕,他也是聰明人,幾乎片刻之間,就明白了劉浮生的意思!
“原來劉隊長,是在替你們李局長鋪路啊!”鮑四海恍然說道。
隨後,他的眼珠轉動了一下:“如果這樣的話,那麼我們鮑家付出這麼多,是不是得到的回報,也應該更高一些?”
聽到此話,劉浮生暗暗歎氣,和聰明人打交道很省心,談生意卻很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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