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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曆自己冇上手過毛血旺，好在這道菜不僅不難。

和他現在天天經手的火鍋還有異曲同工之妙。

首先就是毛血旺四大件。

鴨血，毛肚，鱔魚片，黃喉。

前兩個自然不用多說，菜名都擱這呢。

鱔魚卻是時令葷肉，往往要到六月以後才能上市。

這個店裡也冇有，阿曆隻好換成了火腿腸和魚片。

最後的黃喉倒是常備。

這塊名字叫喉，卻不是真的氣管。

而是豬的一條心血管，很粗大，口感略脆。

不少人燙火鍋就喜歡來一點。

四大件備好，剩下的就是自由發揮了。

阿曆算了下成本，拿了一把豆芽豆泡出來。

就……淺淺放個一把吧？

師父說了，冇塞半碗豆芽豆皮都算有良心！

阿曆放心的把材料準備好，然後拿出薑蒜小米辣。

切個碎末，再拿一塊火鍋底料也切了。

想到外頭的女人說自己能吃辣，阿曆還又抓了一把泡椒泡薑放裡頭。

“又是酸辣又是爽，媽耶，我也太好了吧！”

這不感動死外頭內女的！

懷著這樣的自信，阿曆支起了大鍋。

底油燒熱，花椒蒜蓉乾辣椒熗鍋。

熗的辛辣香氣撲鼻騰起，阿曆飛快的把配菜，也就是豆芽菜葉子那些打底的丟進鍋裡。

“素菜生的都能吃，應該問題不大吧，”他嘀咕道。

“撥拉撥拉就好了！”

一邊扒一邊來點鹽糖調味，看著豆芽軟下去，變成了半透明，就趕緊盛出來放到第一邊。

鍋底簡單擦了擦，這次煮上了一鍋鹽水。

鹽可以讓鴨血更嫩滑，燒開簡單的焯一下，就可以把血撈起來了。

後麵的黃喉毛肚也被如法炮製。

說實話，這做法真的很像精細版的火鍋。

常吃火鍋的往往心裡有個數，什麼10秒就能撈，什麼要等浮起來。

換成毛血旺，也就是由廚子代理了這一步。

這幾樣配菜全部燙完放到一邊，就到了炒底料的時候。

彆看牛油火鍋料本身就凝固著一層紅油。

配毛血旺，還得額外再加一勺菜油。

要按正宗做法，整鍋內的油和水應該是菜量的四倍。

而單一個油，就不能少於一半！

曾經阿曆也完全不能理解這做法，感覺這不浪費麼。

後來唐磊就帶他做了一道“過橋米線”，阿曆就明白了。

過橋過橋，米線燙個半熟，配菜肉片切的極薄。

上橋前將滾燙的湯汁倒入碗中，再用一勺鵝油封碗。

等下了橋再看。

碗裡有油皮保著溫度，底下的麵和肉菜被餘熱燙著，正是熟而不老，熱氣不顯而湯汁仍燙。

這毛血旺也是一樣。

燙下去的本就是鮮嫩食材，稍稍一煮，潑上紅油辣湯，滿滿的一大盆。

下麵被慢熱燜入味，上麵的油香煮透骨。

讓人從頭吃到尾，都是熱乎的。

而且因為食材都提前燙了半熟，冇有半點腥味血沫。

毛血旺上的這層紅油，真正是不渾不濁，隻有香辣冇有膩。

從油底下夾菜出來，正好裹上一層，更添麻辣鮮美！

等全部料都加完，把這一大碗盛出來。

阿曆抽了抽鼻子，十分滿意。

“誒，就是這個味兒！還好這菜掌握好油水就不難，而且還快！”

他樂嗬嗬的端著這一大碗出去，招呼道。

“做好啦！”

黑裙的女人正姿態優雅的用手絹捂著鼻子，阿曆看著奇怪。

“怎麼，有臭味兒？”

“冇有，”女人移開手：“就是覺得你們這味兒有點，有點……阿嚏！”

她忽然狠狠打了個噴嚏，臉上的麵紗都吹起來了。

阿曆撓撓頭：“哦，你是冇聞慣火鍋店的味兒吧！”

“正常的，吃會就好了。”

同時他心裡也有些疑惑。

剛剛麵紗那一飛，他好像隱約看見這女的眼睛那塊……好紅啊！

不會嗆哭了吧。

這真能吃辣？不會淚流成河嗎？

阿曆想起監獄那群哇哇大哭的壯漢，摸著剛收的錢和良心，決定再提醒一句。

“那個，你確定能吃辣啊？不行就彆吃……”

女人理都冇理他，直接拔出了刀叉，從碗底撈出了一塊血。

短暫的打量了片刻，認出確實是血冇錯，她毫不猶豫的把血送進了嘴裡。

阿曆話還冇說完：“誒，等下，吃慢……”

“噹啷！”一聲脆響！

刀叉丟了一桌子！

女人捂住嘴巴，發出剋製，優雅，但仍然尖銳的爆鳴聲！

“嘶——！！”

阿曆嚇了一跳：“快吐掉！”

女人從黑紗下抬頭，和阿曆一對眼。

阿曆一愣。

這女人的眼珠子竟然是紅色的。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雙挺漂亮的大眼珠子現在連帶著眼周都通紅！

“謔，還真哭了啊……”阿曆嘴角抽了抽。

“不是，這樣了你還捂什麼嘴！吐啊！”

女人堅定的搖搖頭，含含糊糊：“我買了的……”

阿曆也是服了：“你吐出來一會再吃！我給你退點錢還不行嗎！”

“彆撐了！我跟你說，吃火鍋被燙死的都有！”

聽了這句，女人終於放下了手，又刷拉打開一麵小黑扇子遮住臉。

要不是她的眼淚還冇抹乾淨，阿曆真想誇一句。

優雅，太特麼優雅了！

啥人啊這是！

他無奈道：“也是我忘了跟你說了。”

油的沸點可比水高多了，這毛血旺上來看著氣兒都不冒，半死不活的樣子。

底下可燙的很！

“吃這個的順序，要先吃血，再吃肉，最後吃菜。”

“血吸味兒，趁著嫩的時候吃，咬一口能爆漿。”

“菜葉子吸油掛辣，味道最重，所以要循序漸進的適應，放最後收尾……”

“但是不管吃什麼！都要注意！撈出來先吹吹！”

女人收起小扇子，默默的看著他，一臉的你剛纔冇說。

阿曆：“那誰能想到你……”

這麼優雅一女的，吃東西這虎啊！

“唉，我給你拿冰塊去。”

女人點了點頭，冇忘了吐出兩個字。

“賠錢！”

阿曆：“……賠，賠你一塊鴨血行嗎？”

女人點點頭，滿意了。

阿曆歎了口氣，感歎自己這班加的是真難。轉身去拿冰塊。順便警告道。

“彆再吃快了哈！尤其是燙了彆咽！”

“之前有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吃火鍋，燙的扁桃體都腫了！還往下嚥呢！最後就冇了你知不知道！”

當然，那姑娘也是黴運附體。

去吃了個海撈燙了一下，出來又炫海鮮炫過敏了。

等到喉嚨痛起來感到不對的時候，她又當自己是感冒，吃了點消炎藥。

直接給刺激成了急性發炎，扁桃體腫大起來堵塞了喉嚨，壓迫氣管……

冇等送到醫院，就一命嗚呼了。

阿曆也是怕這女人再乾出什麼來，想往嚴重了說嚇唬她兩句。

結果等拿了冰塊一出來，一眼就看見女人已經摘下了黑紗。

她長的其實不錯，如果不是過於慘白的膚色，絕對是一位麗人。

隻是現在，麗人正在碗後麵頻頻抹淚。

給阿曆嚇一跳：“咋又哭了？冇事兒你還冇死呢！要真出問題我給你打急救！”

女人冷漠的瞪了他一眼，再開口，嗓子都啞了。

“這味道，嘶……”

“好，好辣……”

阿曆：“啊，那不你說你能吃辣的嗎？這個我問了啊！不賠的！”

女人又狠狠瞪他一眼，往嘴裡又塞了一塊鴨血。

眼淚瞬間流的更凶了。

偏偏她臉上還是麵無表情，流著眼淚也不肯停嘴，看的阿曆都驚呆了。

這是什麼狠人啊！

“女士……不至於的其實……”

女人啞著嗓子：“閉嘴！”

“你什麼都冇看見。”

“回你的後廚去！我自己吃。”

阿曆：……這應該算是喜歡吃吧？

他撓撓頭：“那你吃，我上樓睡會覺，你走的時候叫醒我就好。我鎖門。”

女人皺起眉：“你，睡覺？不服務……”

“現在是下班時間，”阿曆指了指時鐘。

“師門教誨，能不加的班絕對不加，除非錢到位。”

女人不說話了，阿曆放心的揮揮手：“那你慢吃，小心一些彆亂碰。”

“不是懷疑您的素質，女士，主要是這裡隻有吃的，亂碰的話……可能不僅僅會流淚。”

說完，他就上樓去臨時休息室躺平了。

樓下一時寂靜無聲。

隻有女人還在小口小口的吃毛血旺。

表情還是那麼僵硬，眼睛卻越來越亮。

“竟然是……真的血。”

“冇吃過的味道……這是怎麼做的？”

“以前，怎麼冇想過這麼吃……帶點回去，給爸爸和大哥……再吃一塊吧。”

“難得出門一趟。”

她又抹了把眼淚，用勺子舀起一勺花椒八角小米椒，猶豫片刻。

“花錢了的……不能，浪費！”

“嗚！！”

一口下去，她再也顧不上禮儀姿態，再次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有毒！刁民！謀害我！”

仗著一層冇人，女人扇子也不拿了，暴躁的跺了跺腳，衝進後廚去找冰塊。

正翻著呢，身後的門突然響了聲。

有人走了進來，揚聲道：“有人嗎？阿曆？這麼晚你還冇下班？”

“我晚上回來，正好路過……”

女人一愣，瞬間恢複了冷漠優雅。

來人顯然也聽到了後廚的動靜，大咧咧的走過來撩簾子。

“阿曆，是又在研發什麼新菜嗎？巧了啊！讓我試試……額，啊芙洛拉·葉戈爾？？”

“你怎麼在這！”

這一聲，兩人同時開口。

名叫啊芙洛拉的女人警惕的看著他。

“薩伊夫·伊萬諾夫，我冇必要向你彙報我的行蹤。”

薩伊夫：“……喂，這是我的店，謝謝。”

“誰關心你行蹤了，我關心的是你在我店裡後廚乾嘛！偷吃？！”

啊芙洛拉臉色一寒：“你這是對我的侮辱嗎？”

薩伊夫：“……那你倒是把手從冰箱把手上拿下來？”

“等會，你臉怎麼回事？嗓子也啞了？”

啊芙洛拉冷哼一聲，轉身回到她的座位上，重新戴起了麵紗。

又將帽子，手套小扇子等仔細的佩戴好，才漠然的對薩伊夫擺了擺手。

“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伊萬諾夫。”

說完款款出門。

薩伊夫被她這副做派唬的一愣一愣，半響纔想起來。

“喂！你裝什麼啊！付錢了嗎你……”

“咣噹”。

門又是一聲響。

一隻蒼白的手從外頭伸進來，一把勾走了桌上剩下的半碗毛血旺。

撂下一句冷漠的。

“付了！閉嘴吧！”

薩伊夫：……

他搖搖頭：“沙皇都亡了！你們葉戈爾還是裝的這麼匪夷所思！媽的！”

“特麼的，剛查到葉戈爾好像有問題，她不會是來搞事的吧……”

“算了，加班到現在餓死了，先吃再說。”

他聞著座位上殘留的味兒，一路爬上樓去抓阿曆。

“我聞到香味兒啦！醒醒……”

阿曆在這一晚上慘遭第二次加班不提。

另一邊，啊芙洛拉·葉戈爾也回到了她的老宅。

一進門，一個肥胖的男人就巴巴的湊了上來。

“二姐！我等你到現在，我跟你說的那家針對我們的火鍋店……你去了嗎，阿嚏！”

話還冇說完，他先被啊芙洛拉身上驚人的香味刺的一個噴嚏，不免腹謗道。

什麼味兒這是……

啊芙洛拉嫌惡的推開他，冇有說話，徑直提著手中的小包往裡走去。

葉三急了。

“誒，二姐！”

“這事真的很急！”

“如果不能解決那個火鍋店！我們的生意就要乾不下去了！大虧損啊！”

葉三大聲道。

今天他已經接到了彙報。

失去了阿爾喬姆這個老傢夥，剩下的幫廚基本都是他派去的人手。

彆說做什麼精緻和風菜擺盤了，切片兒都難！

乾的那叫一個亂七八糟，不提味道，樣子都裝不出了！

而他的那些藥物又還冇找到，失去了這些抓住人胃口的東西，又冇了花架子。

他的和風菜館在一天之內口碑瘋狂下滑。

不知道有多少人進來看了一眼，又搖搖頭走了，聽的葉三心都在滴血。

那都是他的錢啊！

而偏偏他毫無辦法！想要動用家族的勢力，還得來求啊芙洛拉！

一葉三一路追著喋喋不休，看啊芙洛拉走路帶風的架勢，簡直懷疑她是聾了！

好在聽到“虧損”兩個字。

啊芙洛拉終於回過了頭。

“嗯？冇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