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便席地而坐,開始頌唱佛經。
周遭有湧泉寺僧人也跟著坐下,俱是雙手合十,眼眸微闔。
寺內僧人齊誦佛經。
霎時間梵音繞耳。
寺外將士呼喝有聲,齊力伐木,揮汗如雨。
這刻,好似誰都冇有將那熊熊大火放在心上。眾人眾誌成城,要做的,都隻是堅守這湧泉寺而已。
而此時,大宋北疆也不安定。
建寧府內,文天祥率領天速、天異、天殺三軍以及建寧府守軍鎮守城頭。
城頭上軍旗蔓延,戰甲林立。投炮車等物皆是冒出牆垛。
城外,離著城池數裡方圓,可見元軍帳篷密密麻麻。
他們的軍帳直接將整個建寧府都團團圍住,此時營內有炊煙裊裊。
自昨日開始,在鬆溪、政和兩縣盤踞的元軍便都向著這建寧府來了。
到得城外以後,隻是紮營,卻並不向建寧府發起進攻,隻是派遣些許斥候在城外遊亙。意圖很明顯,這是防止文天祥等人出兵援助福州。
其實他們本無此必要,因為就算不來圍城,想來文天祥也不敢派遣太多士卒前往福州援助。畢竟,這建寧府還需得人守。
這支元軍主帥這般,顯然是連一兵一卒都不想放出城去。
“這些元賊,是想徹底牽製住我等啊……”
文天祥立在城頭,遠眺城外,神色間隱隱有些憂慮。
在他旁側,陳吊眼、賀成華等將也是有些凝重。
他們倒是想不怕城外的元軍攻城,隻元軍圍城,他們卻真是無力去援助福州。
福州隻能依靠福州守備軍和守軍自己堅守。而生機,則在於黃華等人能否堅持到廣南東路守備軍趕到。
陳吊眼忽然歎息,對文天祥道:“軍機令,咱們難道就這麼等下去麼?”
文天祥偏頭看他,“你還是想率軍出城擊潰這些元軍?”
這件事情,他們已經討論有些時日。隻是始終都冇有個結果。
陳吊眼道:“若我們不出城和這些元軍決戰,福州隻怕真是守不住啊!隆興府諸位軍長較之我們,更是鞭長莫及。”
“這點我知道。”
文天祥輕輕搖頭道;“可元軍逾十萬之眾圍城,又無意和我軍廝殺,咱們如何能輕易覆滅他們?”
他們想要主動和這些元軍決戰已經許多日了,但元軍隻是堅守不出。於是直到現在,雙方都仍舊是對峙狀態。
陳吊眼微微眯起眼睛道:“若是率軍去攻他們大營,他們還能避戰麼?”
文天祥皺眉,“大營較之城池是要容易攻取些,隻我擔心的是,他們在營內已經做好萬全準備啊!到時將士們怕是……”
陳吊眼拱手道:“若是軍機令願將軍中擲彈筒、沖天炮再調撥些給末將,末將願率本部軍馬出城前去試探元軍虛實。”
他看向城外,喃喃道:“軍機令,這些元軍難得出城。眼下雖大軍齊聚,但對我們而言,也是難得的機會啊……”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文天祥眼神逐漸變得深邃,心裡唸叨著這句話。
過數十秒,他終是打定主意,對陳吊眼道:“好,那我便將天異軍中擲彈筒手和沖天炮都調撥給你。你率軍突襲元營!”
“末將多謝元帥!”
陳吊眼連忙答應,臉上露出些許激動之色。
他不是穩打穩紮派,而文天祥是。難得文天祥竟然答應他的請求。
隻文天祥又道:“不過不管突襲元營是否成功,你都務必將擲彈筒和沖天炮給帶回來。此等重器,決不能落於元軍之手。”
“好!”
陳吊眼又重重點頭,便呼喝著本部的將士往城下而去。
文天祥也說到做到,差人叫來天異軍軍長臧博厚,讓臧博厚將軍中的擲彈筒手和沖天炮手都暫且借調到陳吊眼麾下去聽令。
中年年紀,生得五大三粗的臧博厚聽得文天祥的話後,隻道:“軍機令,那我軍中無雙團是否也派去?”
無雙團是天異軍中特種軍團。
文天祥稍作沉吟,點頭道:“如此也好。要想擊潰城外那些元軍,實在不是易事啊……”
臧博厚便也走下城去。
江南西路隆興府。
有文天祥麾下天佑、天暗、天空三軍以及隆興府守備軍駐守。
此時距離元軍盤踞大宋邊疆已經將近過去兩月時間,但元軍屢屢隻是小股部隊進攻,或是擾城,或是切運糧軍隊,亦或是襲擾隆興府周邊村鎮,並未發起大戰。而江南西路轉運使王應麟以及三軍的軍長也是擔心牽一髮而動全身,冇敢全軍出城去襲擊元營。是以,兩軍自始自終都並未有太過浩蕩的戰事,也都冇有太多折損。
隻今天,元軍卻是十數萬軍浩浩蕩蕩向著隆興府而來。
隆興府外山脈中有狼煙沖天。
王應麟以及天暗軍軍長馬袖、天佑軍軍長黃福、天空軍軍長陸廣等人齊上城頭。
從狼煙之浩蕩,便可看得出來元軍此舉是大舉進犯。
馬袖和陸廣都是原頭陀軍中將領,而黃福,更是黃華的親弟弟。以前在頭陀軍中擔任副帥之職。
上得城頭,黃福瞧著城外狼煙,對王應麟道:“王大人,這番元軍看來是勢要破我大宋邊疆了。”
“嗯。”
王應麟輕輕點了點頭,道:“自江陵府、鄂州、建寧府都已經傳來信報,各地元軍都是蠢蠢欲動。他們,這是要發動決戰了。”
黃福眼睛微微眯起,“看來刺殺了劉再遠軍長,讓得他們現在很是自信啊。”
王應麟隻道:“不管劉再遠將軍是否遇刺,這天都遲早會要到來的。這於我們而言卻未必是壞事,皇上那邊,也想快些結束戰事。我們兵員匱乏,若這些元軍不來主動攻城,我們隆興府還有荊湖北路鄂州守軍反倒是有些為難。”
之前,元軍都隻是住在在江南東路境內。那裡,現在還是元朝疆土。
黃福道:“那我們便死守這隆興府,倒看看這些元軍有什麼本事能夠拿得下這座城池。”
旁側陸廣卻是突然出聲,“不僅僅要守,依我看,咱們還得製造機會殺出城外,將這些元軍殺潰纔好!”
馬袖也是輕輕點頭。
這裡和福州尚且隔著很遠的距離,他們不必思量去援助福州的事。隻需將這股十數萬之眾的元軍打敗即可。
再往東。
荊湖北路北疆邊城鄂州。
這裡有何方鬆、金灝、薑修分彆率領天英、天富、天滿三支禁軍鎮守。情形和隆興府其實是差不多的。
隻是他們麵對的元軍是從淮南西路犯境而已,剛入宋境,便直逼鄂州城。
兵員較之隆興府那邊不少多少,也必有超過十萬之數。
最近這兩月,何方鬆等人也並未和這股元軍大戰。元軍在淮南西路境內,他們鎮守鄂州城,看起來似是相安無事。
但實際上,元軍既然打算侵占宋土,又已在邊疆駐紮,那暗流湧動自是免不了的。
雙方都有派遣高手行刺。
且拿金灝、薑修等人來說,這接近兩月來,便已經足足遭遇過十數撥刺殺了。
隻刺殺這種事情講究的是出其不意,越到後麵,越是難以建功。雙方不斷行刺,都很少有大將隕落。
在城頭眼瞧著元軍向著城下壓來,何方鬆、金灝、薑修和麾下主將圍繞著商議,也並未有要率軍出城血戰的想法。
他們此時儼然已經是不著急了。
福州的事他們管不到。夔州、廣南西路那邊又接連告捷,他們隻需要將這股元軍擋在鄂州城外即可。
現在已經不再是大宋禁軍再急於求決戰的那種形勢。
甚至說,他們反倒是願意繼續拖延下去。
因為拖延足夠的時間,皇上必派元軍從荊湖北路、夔州路趕來。倒是再要破這些元軍,將要容易得許多。
於是乎,鄂州、隆興府兩城內宋軍都隻是積極備戰守城。不似文天祥坐鎮的建寧府那般,有些迫切地想要打潰元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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