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武昌府。
天還未亮,整個武昌府便陷入忙碌之中。
“各部士兵帶著家眷,拿著行李去北城門集合,等著分房子。”
“被裁撤的兵去西城門集合,等待分地分房。”
“新兵們去東城門,在袁字旗周圍集結,等待軍令。”
隨著訊息逐級下達,武昌府愈發忙碌。
張獻忠離開武昌前不但裹挾了很多百姓,還在城中大肆劫掠殺戮。
殺戮的結果就是城中半數房屋閒置,城外荒田無數。
正因為這種情況,袁繼鹹纔敢裁兵,分地分房。
袁繼鹹早早的起床洗漱,吃早飯。
早飯簡單又“豐盛”:一碗米粥兩塊鹹菜,還有一個鳥蛋。
彆小看這碗米粥,在那個年代隻有精銳才吃得起。
吃完早飯後。
袁繼鹹帶上五百騎兵,一千五百步兵,穿戴整齊後離開軍營,往城南方向走去。
往日繁華無比的武昌府,今日變得異常荒涼。
很多房子被燒燬砸塌,甚至有的院子裡還堆放著尚未清理的屍體。
有的房子則儲存的很好。
明亮的房瓦,高大的院牆,院中數目鬱鬱蔥蔥,讓人看了心曠神怡。
落寞與繁華,有時隻有一牆之隔。
“去,用濕布遮好口鼻,把屍體拽到大街上,然後讓輜重隊用馬車運出城,或掩埋或焚燒。”袁繼鹹吩咐道。
“遵命。”
兩個士兵走到水井旁,用井水打濕提前準備好的白布,擋住口鼻後走進院子,將屍體拽到大街上。
其餘人也冇閒著,紛紛走向附近的房子,拍門叫人。
“袁總督有令,清查城中房屋人口,快開門!”
百姓們不敢阻攔,紛紛打開院門,任由士兵們進院清查。
士兵們先是走進院子簡單檢視房子外觀,隨後拿出紙筆問房主:“家有幾口人?房子有幾間?是否需要修繕?餘糧夠吃幾日的?”.
房主回答後反問道:“軍爺,官府統計這些乾什麼?是給我們修房子嗎?”
“不知道,不該問的彆問。”士兵回答。
登記完資訊後,士兵又問:“有空房間嗎?能接納冇地方住的百姓嗎?”
房主一愣,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能就能,不能就不能,官府不會勉強你。”士兵善意地提醒。
“能,我這有一間空房。對方最好是女的,最好不帶孩子,帶著孩子也行。”房主回答時情緒有些亢奮。
士兵白了他一眼:“媽的,你小子冇安好心。來人記下來,他這裡有一間空房,安排兩個老道士搬過來住。”
“官爺...”房主臉色慘白,“我...”
“你什麼你,道士自帶乾糧,不吃你家糧食,走了!”士兵登記完後,快速跟上尚未走遠的大部隊。
兩千人的隊伍走的不快不慢,每敲開一座宅子,便走過去兩人登記。
路上偶爾會遇到劫掠百姓的時候,不用袁繼鹹吩咐,這些人直接衝上去亂刃砍死。
在百姓們的歡呼聲中,袁繼鹹一行人來到了南城和西城交彙處。
此時已是晌午。
袁繼鹹剛要吩咐所有人原地休息,隻聽一座宅子院門大開,裡麵傳出陣陣哭聲。
“去看看。”袁繼鹹左手持刀,右手抓著刀柄,麵色微寒。
自從他除掉左良玉後,一直給各部強調軍紀。
此前拖欠軍餉,士兵們吃不飽肚子偶爾有劫掠行為,他大多時候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冇錢冇糧,總不能讓士兵喝西北風吧?
不過對於姦淫行為,他毫不留情。
發現一個,斬首一個。
兩個士兵剛走進院子,裡麵爆發出慘烈的女人喊聲:“啊!!!”
袁繼鹹不放心,又安排七八個親兵衝進院子。
片刻後一個親兵走回來低聲說道:“袁總督,昨夜這裡有賊人闖入。一家四口三人被殺,倖存的是一個少婦,她本人先是被人侮辱,隨後胸前捱了兩刀。”
“不過她命大,刀口不深,所以當時冇死,一直活到現在。”
袁繼鹹氣得咬牙切齒,眼裡閃著一股沖天怒火:“走,帶我去看看。”
在親兵的帶領下,袁繼鹹邁步穿過小院,走進屋子。
三間普普通通的土坯房,中間是廳房,兩邊是臥房。
袁繼鹹還冇走進左邊臥房,便被刺鼻的血腥味嗆了一口。
臥房裡的像是被洗劫了一樣,所有東西都不在原來的地方擺放。
桌子堆在門口,凳子扔在角落裡。
地上躺著一具屍體,血液早已凝固。
床上躺著一個頭髮淩亂的女人,身上蓋著沾滿血跡的床單,出氣多進氣少。
看眼就要活不成了。
袁繼鹹長歎一聲,輕聲問道:“知道凶手是誰嗎?”
女人用儘全身的力氣搖頭,不等袁繼鹹繼續問,她深吸一口氣開口道:“官...爺,凶手身穿戎裝,我把...凶手的...左耳朵咬掉了一塊。”
“求官爺...給我,給我一家四口,報仇雪恨!”女人頭一歪,停止了呼吸。
袁繼鹹閉上眼沉默了一會,邊往外走邊吩咐:“把她們一家四口的屍首運出城,單獨挖一個坑埋了吧。”
“另外,問一問街坊有冇有線索,昨天動靜肯定小不了。”
“其餘人原地休息,吃完乾糧後繼續乾活。”
袁繼鹹剛坐下打算吃炒麪,親兵急匆匆跑來:“袁總督出大事了。這附近有二十多戶,一百多口人,全都死於非命。”
“什麼?”袁繼鹹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昨天剛給各部強調軍紀問題,今天就出現這種駭人聽聞的滅門慘案。
明目張膽的作對!
袁繼鹹大腦飛速運轉,思考著對策。
此去西征張獻忠,武昌府是他的大本營。兵源,糧草都要通過這裡才能去往前線。
武昌府,不能亂。
此前城中也出現過類似的事,但凶手隻劫色冇殺人。
現在出現十幾起命案,顯然是有人作祟。
城中軍民十數萬人,想查到凶手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可是不查到凶手,他又冇辦法安心西征。
袁繼鹹憤恨得看向南京方向,嘴裡喃喃自語:“難道朝中真有人不想讓我西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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