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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餘年前,在寧鈺還小的時候,曾與陳晨結伴爬樹掏鳥窩。
可是,樹乾太過寬廣,兩人還小,未爬到一半,便會跌落,摔得一身沉灰。
失敗了很多次後,他們哭哭啼啼的跑回村子裡唯一的學堂。
白衫教書先生寧立問明緣由後,輕聲勸慰道:“世間萬事,皆由天命,勝固欣然,敗亦可喜,稚子孱弱,自當量力。
”
兩人懵懵懂懂,但還是明白了先生話裡的意思——做一件事,隻要拚儘全力就行,結果並不重要。
寧立是村子裡唯一有學識的,他說的話便是道理。
兩人離開學堂後,看了對方一眼。
陳晨琢磨了半天,偷摸與寧鈺小聲說,我覺得先生說的不對,那鳥窩咱倆整了老半天,連根鳥毛都冇摸到,又摔了滿身是傷,這有啥好可喜的!
寧鈺想了一會兒,點頭回道:言道行理啊,那都是讀書人的事情,咱倆以後可是要當大俠的,連個鳥窩都搞不定,還當個屁的大俠,老了也隻能跟王大爺一樣,蹲村口啃饅頭!
陳晨眉頭皺的更深,咬牙道:咱倆給那樹砍了!
寧鈺眼睛一亮,連忙點頭。
三日之後,隨著一棵巨樹的轟然倒塌,二人看著手上磨出血的水泡,傻樂了半天。
兩人並未從書裡或是先生的口中得到道理,他們從自己的辛苦勞作裡,得到了屬於他們的道理。
我既然放下一切,拚了命的努力。
那麼,我就一定要勝利。
用什麼樣的手段和過程我不在乎,結果若是失敗......抱歉,我不接受!
......
回到此刻。
寧不凡抽出了一柄泛著濃鬱寒氣的古樸劍刃,此劍名為‘暴怒’。
他視前方二十餘名一品劍修為無物,目光極為漠然,拖著如同朽木般的身子,踉踉蹌蹌的走向葉青玄。
他的心裡隻有一個念頭,即便摒棄性命,也一定要為葉辰報仇!
遠處,斷了一臂的葉青玄,眼裡帶著怨毒,憤怒咆哮道:“殺了他!為我兒雪恨!”
周旁劍閣弟子回過神來,忙凝結劍意於身前,彙聚成成百上千的劍意罡風,猛然朝寧不凡刺出。
這一瞬間,不斷向後邁步的時間,忽而陷入沉寂。
寧不凡略微茫然的環顧四周,聽得耳畔傳來一道嘶啞低沉的嗓音,“寧鈺,為了殺死他,你願意付出什麼代價?”
半空,李子夜數百滴急流已然觸及折柳。
斷崖,刑天怒火中燒,要趕至寧不凡身前,為他擋下這些劍意。
身後,王安琪咬緊牙關,連忙舉起狹短洞簫,已然向前踏出一步。
......
大燕國,國師府廢墟。
有一位衣裳破爛、頭髮臟亂、渾身傷痕的少年,盤膝坐於地,抬眉靜靜看向天穹閃爍的群星。
他的雙眸裡,有極為璀璨的星芒,反覆流轉。
這個人以前叫王十九,如今,他冇有名字。
血漬纏身的少年左手抬起,虛無輕抓。
下一刻,便抓來無數道命運絲線,他低眉細細看了看,自語道:“王安琪......要死了嗎?”
“命運,果然發生不可預料的變化。
”
“不過......我不同意。
”
說著,他輕輕打了個響指,嗓音嘶啞而低沉,“寧鈺,為了殺死他,你願意付出什麼代價?
這道聲音伴隨著閃爍星輝,傳到數萬裡外。
劍閣,半山腰。
寧不凡聽聞耳畔的熟悉嗓音,爽朗笑道:“一切!”
‘轟!’
話音剛落,他便聽到天地一聲大響,身上血液瞬間沸騰,變得滾燙炙熱。
一小團金黃光芒由內而外,忽而竄出,覆於身上,接著是第二團,第三團......
大燕國,國師府廢墟。
雙眸儘是星輝纏繞的少年抬手揮散麵前無數道命運絲線,他緩緩站起,低眉輕聲道:
“寧鈺,我看到了你的信念。
那麼,付出你的身軀、壽命、潛能、真靈,換來這短暫輝煌。
請記住,這是命運的饋贈,當然......如果你能活下來的話。
”
說著,他緩緩撥出口氣,熄滅了雙眸璀璨光輝,仰頭看向覆蓋在整座國師府的陣法微光,呢喃自語道:
“當我,走出這片廢墟,再以命運之名降臨人間,登臨那屬於我的王座,世間眾生皆要見我低眉。
”
“我,即是天命!”
......
劍閣,半山腰。
寧不凡身上閃爍起極為濃鬱的星輝,漸漸將他整個人包裹,仿似軀體每一寸都被火焰凶猛灼燒,接著便是瘋狂湧入體內的力量,二品初境、二品中境、二品巔峰、半步一品。
痛,深入骨髓的疼痛像遮天的海浪般,陣陣席捲,一波又一波瘋狂拍打海岸。
饒以寧不凡的堅韌,也忍不住嘶聲咆哮,意識模糊。
一縷又一縷泛著淡淡白芒的問心劍意猛然迸發,纏繞於劍身,再延伸至身前數丈,極為璀璨刺目。
‘鏘!’
一聲嘹亮高亢的劍鳴,甚至壓下了寧不凡口中的嘶吼,也壓下了整個山腰閃爍的劍光。
寧不凡麵色猙獰,目光冷然,雙手握劍,身軀在疼痛的侵襲下不斷顫抖,血液迸射,癲狂笑道:“哈哈哈,葉青玄!你給老子聽好了!”
“這一劍,願與你同死!”
在金黃星芒與璀璨白光的對映下,有一柄泛著寒意的劍,自下而上,抽劍而出。
暴怒所過之處,寒霜唰唰落下,問心劍意繚繞刺出,化作遮蔽整片天地的光芒。
這一刻,所有人的眼前儘是白光,亮到極致,大為晃眼。
劍意化作咆哮天龍,劃過一片霜寒軌跡,徜徉開來,驀然延伸,輕易便將十餘名劍閣弟子的微弱劍意擊碎,將葉青玄身前身後十餘丈儘皆包裹,白光籠罩的範圍,數以萬計的暴虐罡風瘋狂呼嘯,捲起碎石、樹枝、
劍道,不過便是奮力揮出,繼而切斷,切斷,再切斷。
極致的切斷便是將一切化作塵埃飛揚。
‘嗡——’
一聲長鳴,葉青玄與十餘名劍閣弟子的身軀,被這道狂躁的劍意,儘皆化作碎屑,隨著劍意罡風的不斷蔓延,破空升騰,切開夜幕,亮徹劍閣九山。
‘轟!’
這一劍,傷敵一百,自損一百。
寧不凡終於油儘燈枯,身上繚繞的星芒漸漸熄滅,幾近觸及死亡,麵頰泛淚卻大笑不止,“葉辰!老子給你報仇了,哈哈!”
話音未落,他身子一歪,仰天倒地,麵上酣暢淋漓,嘴角仍掛著笑意,手裡的長劍漸漸凝結無數寒霜,晶瑩剔透。
至此,劍閣宗主葉青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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