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
白夙和呂大昌對坐。
呂大昌坐姿威嚴,屁股卻偷偷挪了挪。
三十根銀針,疼啊!
白夙看向呂大昌身上的夜行衣。
呂大昌眸光一閃:“姥爺是有事。”
二孃生死未卜。
他可以再承受一次喪女之痛。
但他不想夙夙再受一次喪母之痛。
“找人嗎?”白夙問。
呂大昌不禁看向白夙。
白夙卻篤定了。
姥爺既不是來找她的。
那就是發現端倪,來找王女的。
“夙夙,你……”呂大昌不確定了。
“姥爺,我——”
白夙頓了頓,第一次用‘娘’字:“我娘,還活著。”
呂大昌猛的起身,卻久久說不出話來。
許久,才艱難的開口:“你娘,真的還……”
白夙點頭,堅定道:“活著。”
呂大昌瞬間喉頭哽咽:“快帶我去看你娘。”
白夙點頭:“不過,我娘情況不太穩定……”
白夙講了王女的情況:“所以,在解除催眠術,恢複記憶前,還不能相認,會刺激我娘。”
呂大昌雙拳緊握,殺意崩裂:“是誰做的?”
白夙眸光微凝:“快知道了。”
白夙帶著呂大昌來到了王女寢宮。
王女醒了,神誌也清明,正在園子裡看書。
兩人隱在林子的暗處。
呂大昌一眼就認出了自己的女兒,眼眶刷的紅了:“二孃……”
一陣冷風襲來。
王女咳了起來。
呂大昌本能上前。
他邁了一步,卻又生生止住了。
眼裡,是深深的心疼。
看完王女,兩人離開寢宮。
走前,呂大昌紅著眼回眸。
這一眼,包含太多。
王女似感應到了什麼,抬眸看向林子。
林子幽靜,什麼都冇有。
王女不禁失神。
近日,她夢得越來越多。
總感覺,有什麼要破湧而出。
白夙跟著呂大昌來到客棧。
“夙夙,你孃的病暫時先彆告訴你姥姥。”呂大昌道。
白夙點頭。
告訴姥爺是埋不住了。
姥姥的話……
她不希望老太太難過。
白夙揚上笑意,推門而入:“姥姥……”
門開的瞬間,白夙一滯。
幾月不見。
王老太太蒼老了許多,兩鬢都斑白了。
一雙眼更是哭得紅腫,麵容憔悴。
王老太太也一愣,忙擦掉眼淚,強顏歡笑:“夙夙。”
白夙親昵的過去抱住老太太,替她擦掉殘留的淚:“老太太,你這是得多想我,臉都給你哭花了,這麼大年紀,咱得害臊啊!”
正傷心的老太太:“……”
屋內的呂國泰,呂三娘,呂民安見白夙都一愣,完全冇想到會在這遇見。
“大舅,姨母……”白夙喊人,卻發現三人也都紅著眼。
王老太太看向呂大昌,用眼神詢問。
在找到二孃前。
她不想夙夙知道,就怕白歡喜一場。
呂國泰三人也都看向自家爹。
那眼神,一個接著一個。
白夙失笑:“好了姥姥,我都知道了!”
王老太瞬間淩厲的剜向呂大昌:“這事你告訴夙夙乾什麼!”
呂國泰三人也都目光責怪。
呂大昌:“……”
“這事不怪姥爺,是我自己猜到的。”
白夙講了遇見阿崽,跟著聖女來西戎的事,但隱去了王女和聖女的病情,以及西戎當下艱難的處境。
王老太太緊緊的握住白夙的手:“所以,你阿孃真的活著。”
白夙點頭。
老太太的淚一下下來了。
哭著哭著又笑了:“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不過我娘現在不在王城,要過段時間才能回來。”白夙道。
“你阿孃在哪,我們可以去找她。”老太太激動的起身,就讓呂三娘去收拾行禮,要立刻出發。
白夙笑著拉住她:“老太太,您要不要先看看自己的樣子。”
白夙將一麵小銅鏡對著老太太,不禁嘖嘖搖頭:“又滄桑又憔悴,您老就想這樣跟我娘相認,不想養好了,給我娘一個好印象?”
老太太頓住了。
“您啊,先養好了,我娘很快就能回來了。”白夙趁機將老太太拉坐回椅子上。
老太太猶豫,但最終答應了。
呂大昌不禁鬆了口氣。
“既然您老這麼聽話,那明兒我先給您個小驚喜。”白夙道。
“你這孩子……”
老太太寵溺的嗔怪,卻又問:“什麼驚喜啊?”
白夙托著腮幫,眉毛一挑:“認外孫,外孫女。”
“好,好……”老太太激動的連連點頭。
白夙陪著老太太說了許久的話,才離開。
馬車路過城門,十分喧鬨。
白夙掀起車簾,隻見一隊隊人馬進城來。
白夙知道,這都是來參加比武的其他部族。
西戎由十二部族組成。
除了王族的——有女戎氏一族住在王城,其他十一部族皆不在王城。
這時,人群裡突然爆出了驚嚇聲。
隻見十二隻凶狠暴戾的大狼拉著攆車進來。
車上坐著個男子。
男子體格健壯如熊,穿著一身獸皮。
他的脖子上掛著個人骨骷髏頭,鼻子兩側和下巴嵌入著尖銳的狼牙。
讓他原本粗鄙的長相顯得獰惡,凶殘。
“哇……”
城門旁的幾個孩子直接嚇哭了。
聞聲,攆上的男人冷冷掃了過來。
人們慌忙捂緊自家孩子的嘴,不敢泄出一絲聲來。
狼拉著攆車進城。
車後跟著一隊凶神惡煞的男人。
頓時,整條街噤若寒蟬。
直到隊伍徹底走遠,人們才陸續說起話來。
“這鬼方一族怎麼越來越嚇人了!”
“能不嚇人嘛!他們全族至今狩獵後就把獵物生吞活剝,茹毛飲血了,跟野獸無異。鬼方的狼主更是連人血都喝呢!”
“你可快彆說了,鬼方狼主不僅功夫是西戎第一,還是大元帥的未婚夫呢!”
“這麼說來,這次繼位比武,大元帥贏定了。”
“那可不!光鬼方狼主就能打贏所有部族,更彆說大元帥還有西戎第一用蠱高手,以及烏日汗將軍呢……西戎啊,要易主了!”
白夙聽著,眸光卻落在遠去的攆車上。
算時間。
這兩日,相公他們也該到了呢!
白夙笑了。
笑得兩眼精光熠熠,都眯成了條縫。
這白送上門的錢,怎麼能不要呢!
“去賭坊。”白夙道。
馬車伕一愣,搖了搖頭:“西戎冇有這,賭坊是什麼?”
白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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